进入寒冷的12月份，我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会儿又被各种烦心事刺激到，再加上冷风一激，感冒了。于是，从来不逃操的我，裹着“灰老鼠皮”（张如希语）在操场中间打哆嗦。回班的时候，我走在最后一排，突然见到周九羊从第三排回过头来 看着他那段细脖子，我不由得替他担心，顿然想起《哈利·波特》里的鬼魂“差点没头的尼克”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有点沙哑有点磁性有点稚嫩的声音扔过一句话：“嘿！金一娜，今天你没事儿吧？”现在想来，我应该以周九羊的方式回答一句：“死不了！”可当时我简直蒙了，被从《哈利·波特》的幻想中拽回到现实，毕竟还不习惯。我急忙摆摆手，说：“没事，感冒了，过两天就好了。”唉，和宋冉一样，两个班长一路货，班里哪个人不正常，居然都注意到了（之前宋冉给我发过问候短信）。我倒真希望48个小时后就能好起来。

那句话大概是周九羊跟我说的第一句有实际意义的话吧 为了履行班长的职责。这是我对周九羊的第三印象。

（四）

又是一大片记忆的空白。

印象里，有联欢会上周九羊和宋冉的相互拆台 不知道他俩有没有事先排练过，但我猜应该没有。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逻辑严密、衔接自然地相互拆台呢？印象里，还有在“梦想”主题班会上，似乎是宋冉一个人在准备，周九羊是替补主持人。

再后来，印象就极其深刻了 我软磨硬泡李天任那天，周九羊隔岸观火、神秘莫测的笑脸；当天下午我和周九羊隔着数学课本互相埋汰自己；周九羊死也不告诉我是谁在他的札记本上做的批注；周九羊甩着他的手表和文具盒时摇头晃脑的样子；周九羊踢球做危险动作；周九羊得意地显摆“我比你知道得多”时向上翘着的嘴角；周九羊说“我给你普及点知识”时居高临下的口气；周九羊蹦出那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是“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时的傲气；周九羊的那本单词书；那个常用的文曲星；书包链上的小熊；乱糟糟的座位；说“abstract”（抽象）这个词时的温柔表情（强调一下，他说这个单词的时候是一副说“I love you”的神情）；拍桌子的时候露出来细细的手腕；得到夸奖时掩饰不住的得意；上课聊天；下课吃东西

（五）

成为同桌之后，周九羊与本人之间的谈话不外乎这几类：第一，周九羊；第二，英文单词；第三，周九羊；第四，周九羊普及给见识鄙陋的区区在下的各种知识；第五，周九羊；第六，对于我们都认识的某人的评论；第七，周九羊；第八，两个人头脑发热的狂话；第九，周九羊；第十，对周九羊的表扬和意见；第十一，周九羊；第十二，周九羊欲言又止、死也不告诉我的事情；第十三，周九羊；第十四，“早上好”、“借过”、“谢谢”；第十五，周九羊。

显然，周九羊和我的谈话很有抽象性和跳跃性，所以，当我们的对话被打断 通常是邵老师或彭老师在课上迂回婉转地点名叫其中一人回答问题 之后就谁也想不起来之前说的是什么了。

（六）

在我觉得和周同学足够熟悉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手机，好奇心起，请求握在手里把玩一下。他在递给我的同时，警告我不许看他的短信。于是，我故意打开了短信收件箱，问道：“你订阅了短信天气预报啊？”他说“是”，随即反应过来：“我刚才不是不让你看我短信的吗？！”我忙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吐吐舌头。从那时候起，我知道周九羊在板着脸的时候，是绝对让人感觉敬畏和害怕的。

后来，周九羊为了报复，曾经故意翻看过我的相机，结果看到一张我忘了删掉的穿着睡衣打蚊子的照片，吓得他赶快把相机关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看你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搞笑，估计他以前没有见过女生在卧室里只穿睡衣的样子，吓着了，活该。

（七）

在高二那年的寒假，语文老师让我们写札记，就是所谓的“练笔头”。我写了两篇，其中一篇是关于周九羊的，名曰《久仰九羊》。敝帚自珍，兹录于下：

如果你们问他，他的名字怎么这么有个性？周九羊的回答永远是两个字：“保密”。其实他真正的意思是：“对于你无可奉告，我只把它告诉我愿意告诉的人。”

看，只两个字 “保密”，就把你踢走了。所以，你只好远远地观望一下周九羊同学，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乍一看，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