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童话拉开帷幕

苏一鸣候着老王做完手术，送进病房安顿好才离开医院。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完全是因为重色轻友的本性，离开前他再次跑到急诊室，想找个机会跟那个有意思的程医生再搭讪几句。

就诊病人明显比半夜多，围成一圈，将程医生像土豆一样埋在了人群里。苏一鸣好不容易插到一个人缝，正好看到一个病人正在向程雨非抱怨，“我就是生了一场感冒，高烧了十几天才好，花了我一千多块钱。”

程雨非微笑着解释，“因为这十几天你天天来急诊，而且病历卡上写着，你自己要求补液。挂水挂十几天是要花这么多钱的。”

“可我天天烧到四十度啊！我觉得自己病很重，当然就挂急诊了，我做错了吗？”

“但是……”

“你们医生竟然说我是感冒，让我回家喝水就行了。一点也不负责任！我当然不能同意，我病得那么严重当然要求挂水了！这又错了？”

程雨非只好苦笑，“你没错，但是医生说得对，感冒会自愈，在家里多喝点水，吃点退烧药就行了，天天挂水也没用。再说，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病很重，只花了一千块钱治好了应该高兴……”

“可是最后医生诊断是普通感冒……”

“本来就是普通感冒……”

“看一个感冒怎么要花一千块，抢钱啊？”

“那是因为你自己要求挂水……”

“你们看一感冒花这么多钱还觉得有理了？”

“……”

苏一鸣轻轻摇头，看着程医生左支右绌、疲于应对，心底有些同情。病人一茬一茬儿涌过来，半个多小时后，一直没找到说话机会的苏一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急诊室。一宿没睡，他也觉得累了。

没过几天，苏一鸣从于绥文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老王因为年龄大了，又得了这个毛病，已经铁定要从他那个位置上退居二线，接替老王这个位子的是从外边新调过来的。老王的时代过去了，他的利用价值也基本上没有了，作为商人，苏一鸣十分敏锐地转向，开始着手打听这位新上任的老总的爱好、背景。不过，老王这里他还是安排了一个人帮着照料，苏一鸣深知，虽然有些人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想要使坏还是很容易，一个谣言，或者一个小动作就能够毁掉一个大单子，甚至你根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暗算了。

和气生财的道理被苏一鸣运用得淋漓尽致，而且，他是个念旧的人，老王一直十分关照自己的生意，饮水思源，他也应该有所表示。更何况，老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是推波助澜了一下。所以苏一鸣亲自前往医院看过老王几次，顺便也到急诊室瞄了瞄程医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他去的几次都没有看到她。

想不到几天后，苏一鸣就在自己的公司楼下看到了程医生。苏一鸣的公司在市中心一栋着名的写字楼里，租了一层楼面。早上大约十点钟，当他开车停在那栋写字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程雨非在不远处伫立着，似乎在等什么人。穿着便装的程医生显得有些土气，而且还有些孩子气。

“程医生！”苏一鸣欢快地叫了一声，笑嘻嘻地从辉腾里探出头。

程雨非闻声回头，呆了一会儿，这个男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大概是自己的病人。她只好干笑一声，机械地答了一声，“你好。”

其实医生阅人无数，若是平时注意累积关系，想做到人脉畅通、交游广阔是很容易的。可是阅人无数对天性木讷的程雨非是个困扰。她经常会在路上遇见陌生人十分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每次都让她有些尴尬无措。记得有一天她在公交车站的小摊点上买煎饼果子，没想到那个小摊主竟然曾经是自己的病人，死活不肯收那一块八毛的煎饼钱，弄得她很难为情，以后再也不敢在那里买煎饼果子。那个小摊主做梦也想不到，过分热情会让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个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