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挨打(2)

花褪残红青杏小 作者:南适


“给我打,先打二十。”君如海的声音简直要掀翻了房顶。孙教头不管我的挣扎,拖我出了门口,按到正堂前的平地上使棍便打。一棍、两棍……

我两辈子没挨过这种打——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君夫人尚且只是让婆子掌嘴,这君如海的心真毒,打二十棍,这可是壮汉在打啊!我开始还能惨叫,后来声音便慢慢地低了下去。在还有最后一点儿意识前,我心里想,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早死早投生,早知这辈子是这样子的,我宁可不喝什么孟婆汤。死了吧,也许能再回到二十一世纪,我宁愿早起读书赶高考。

叭——凉凉的东西泼在我头上,好像是水。我慢慢地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孙教头那张长着横肉的黑脸。他见我醒了,高声道:“禀告老爷,司杏醒了。”

“把她给我拖进来。”隔着门帘,君如海的声音仍然让我打了个冷战。破罐子破摔,我拼了!

一个黑衣大汉要过来拖我,被我甩开了,我挣扎着起身,谁也不看,慢慢拖着腿往正堂走。整个后身钻心地疼,每走一步,我都直咧嘴。我抬不起脚,地上被我拖出了两道血痕。

屋里多了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君闻书也来了,目光清冷。我也不跪下——跪是为了生存,如今跪了也没有活路,凭什么让我跪?身后却被人推了一下,“跪下!”紧接着,我扑倒在地上。好,你把我推倒,我也不起来了!

“泼奴,还不快爬起来跪下!”孙教头大喝。

我轻轻一笑,“老爷,司杏这条命贱,你想拿便拿去,何必找此罪名来陷害?反正是你家家奴,你买的。依大宋律例,将我打死,再无理的,充其量也就是流放三千里。只是司杏不明白,我一个下人,何至于老爷如此?难道我的命真值?”

“大胆,敢这样对老爷说话!打得轻了,拖下去再打。”在旁一直没说话的夫人开了口。

“哈哈……”我自以为是地大笑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只有堂上的人才能听得见,“依照大宋律例,在雇佣期内奴仆的身子都是主人的,更何况我是卖了身的!”我心里有些绝望,萧靖江啊萧靖江,当初你劝我进来的时候,是想我将来可能有条出路,谁能预想到现在的我?早知我宁愿去要饭啊!

“主子杀了奴仆,过失杀者不追究,奴仆有过而故意杀者判徒刑,无故杀奴仆者,流放三千里。只是不知你要怎样才能证明我有过。即使你证明了,又怎么逃得过徒刑?还是老爷夫人打算这么着瞒一辈子?”

君如海的脸色顿时灰白,君夫人看着他,还是君闻书轻轻地叫了声爹,君如海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冷笑道:“恶奴,难为你还懂得律例。我只是该尽主子之教,至于治罪,自有官府。谋害家主,还死不承认,看你如何躲过这夹指之刑?”

“哈哈哈哈……”我笑得更响了,“几时去?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昏官能断我谋害家主?我倒要让街坊四邻、父老乡亲都知道,这君府是如何背了个好名声,却又不明事理地残害下人!”我实在在这封建时代活够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我存心去死。

“你敢!君家如何不明事理地残害你了?”君如海声音如雷,胸脯起伏,我却一点儿也不怕他了。怕他作甚?打死我算了!死也没什么可怕,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于是我以不怕死的口气说:“莫名其妙,不问一句,上来便打一个女童二十杖,还有口口声声说要再打,不是不明事理又是什么?”

“你毒害小姐在先,我又如何不能问罪?”

“哼!”我冷笑了一声,“司杏入府,虽不曾见过老爷,但一向听说老爷头脑清醒、灵活,常常明察秋毫,今天所见,呵呵……”我顿了顿,“请问老爷,有何凭证说司杏谋害二小姐?”

“眠芍,你说。”

眠芍?我转过头去,我虽然打不过她,但既然我不怕死,又没做过,我问心无愧。我盯着她,她却躲闪着我的目光,我趴在地上尽量平静地问:“敢问眠芍姐姐,如何说我谋害二小姐?”眠芍往后缩了缩,又逼了过来,“你这残害主人的恶丫头,事到如今你还装糊涂。好吧,就让我再说一遍,看你还装不装!二小姐昨晚突发吐痢之症,唤来郎中,才知道是食了青木香。我们是富贵人家,不似乡野之地,除了饭里夹的,如何来的那种东西?上次你误了二小姐的粥,我说了你,你便心里不服,伺机报复,这饭里的毒定是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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