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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有墙(2)

花褪残红青杏小 作者:南适


“少爷……”我抬起头,欲言又止,两眼乞求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身去,“该来的总要来,难道你就一辈子待在琅声苑不出去?走吧!”他在前面,我低着头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君夫人已经到了居室,坐在右首的椅子上,培菊站在她旁边。两年没见了,培菊出落了不少,虽然不如眠芍红艳,不如听荷水灵,但也自有温婉的气质。“见过娘亲。”君闻书躬身施了一礼,我也跟着默默地行了礼。

“三儿,这边坐。”我不敢抬头看君夫人,觉得她扫了我一眼,目光犀利。我默默地捧上茶,便站在君闻书的一边。

“侍槐呢?”君夫人并不端茶,口气中似有不悦。

“儿差他去买些笔墨,一会儿便回来。”君闻书淡淡地回道,似没发觉他老娘的口气,我站在一旁更不敢说话了。

君夫人环视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个大牡丹剪纸上,“那个剪纸是谁买的?”剪纸让日头晒得颜色有些褪了,但君闻书并不让摘,说等过了七夕再除去。

“哦,是孩儿年前上街,见了觉得剪得也不错,便随手买下的。”我一愣,君闻书为什么要说谎?但我不敢抬头。

“你?”我感觉君夫人的目光又在我身上转悠,却对着君闻书说,“三儿,咱家不要那么招摇的东西,这纸太大了,瞧着冲得慌,你爹他不喜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是,娘亲,儿明天就让人把它摘下来。”

君夫人又在看我了,我的头越垂越低。突然,她说:“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闻书说句话。”我赶紧施礼,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觉得君夫人的目光盯着我。

外面太阳正好,我本想把培菊让到厢房去坐坐,她不肯,说怕夫人叫她。于是我搬了杌子,就着树阴坐下。

对于培菊,曾经我在内厨房时,她去拿饭,虽认识,但终究话不多,始终不似与引兰、听荷那般亲近。培菊的话还是很少。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没话找话地说:“培菊,我该叫你姐姐吧?”

“你多大呢?”

“我今年十四岁。”

“哦,那我长你一岁,十五。”

“那我该叫你姐姐了,培菊姐姐。”

培菊淡淡一笑,“什么姐姐,都是做丫鬟的,不分大小,你倒客气了。”

待了一会儿,我又问:“姐姐日常还好吧?”

“还好,也没什么事。”我突然想起侍槐告诉我,引兰现在在夫人房里,就问了句,“引兰她也好吧?”

培菊的眼里闪过一丝警觉的神色,“她还好,你和她很熟吧?”

为什么?我一愣,连忙若无其事地说:“好就好,其实也不熟,跟姐姐差不多,都是当日在内厨房认识的。只是听说大小姐出阁时没带着她,现在在夫人房里,顺口问一句。”培菊点了点头,又不答话了。

培菊时不时地往正房看,屋里静悄悄的。我也好奇了,这君家母子在密谈什么?培菊转移目光,见我也往正房看,便说:“你好像很惦念少爷。”

什么意思?我连忙笑道:“少爷是主子,我哪里有什么惦念不惦念的,无非和姐姐一样,只是想着要不要进去添点儿水。少爷这里平素也不来什么人,我也粗手笨脚的,不知该不该进去。”

培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天才说:“司杏妹妹,你在这里还好吧?”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对培菊也由原来“故人相见”的感情变成了“稍有防备”,我还是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做下人的,在哪里不是做。少爷这里平素也是侍槐他们伺候着,只是今天恰好他不在,我便只好跟来了,不抵姐姐。”培菊也笑了,说了句“你真客气”就又不说话了,我却觉得她在偷偷打量我。既是偷偷,我便当做不知道,尽量避开她的目光,左顾右盼的。只是我不解,她这是做什么?

两人无趣地坐着,突然正房里响起君闻书不大的声音,“司杏——”我应了一声,迅速起身走了进去,培菊也起身跟在我后面。我不敢抬头,只觉得室内的气氛不是特别融洽。我过去行了礼,君闻书说:“司杏,你去打开书库的门,我请夫人看件东西。”书库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一向开着的吗,哪里还用再打开?我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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