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和许湛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一个深沉得令人捉摸不透，另一个冷漠如刀。

无法比较在大众眼中哪个人会更受欢迎，而他们各自也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在商场中避开对方的锋芒。而今天，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场合，让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地较量。

沉默了片刻，许湛动了动唇角，仿佛刚才Gammy宣布了苏意获胜，于他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何楚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Gammy笑了笑，温温吞吞的说话方式似乎能增加自己无形中的威信度，他说出了那个名字——“那就是，先进科技有限公司。”

何楚半垂着头，赢了？

她抬起头，忍不住睁大眼，写满赤裸裸的震惊——先进竟然赢了？！

江城和许湛笑着恭喜。她微微松了口气。即便隐瞒在先，但这时候苏意最终的选择还是让她莫名地心安。

但她立刻明白过来，许湛猜测到的内容恐怕涉及苏意的商业机密，但对于许湛的了然入目，苏意却并不知情。进一步来讲，他可能还打算利用他与江城的一明一暗，再唱一出双簧？

何楚紧紧地盯着屏幕上冷漠的男子，他的唇角虽然一直挂着浅笑，却无法控制地让她心头发冷。

不过，结果既然已经出来，她也算对得起辛苦了那么久的同事们。即便自己再怎样心寒，他们也能以功臣的姿态进驻启天。对于每个拼搏的人来说，没有比这种认可更加重要的了。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苏意在那头轻轻地开口，一口流利的德语，他对Gammy轻轻微笑，“对Game公司来说，也可能是这个原因，才对我们更加有信心。”

Gammy大笑，仿佛鼓励他一般，友好地伸出右手，和苏意紧紧地握住。

“启天公司不仅在之前投资成立了先进科技，”苏意的唇畔依旧是弧度不变的轻柔笑容，“更在一周前，与业内著名的创新电子达成战略层的合作方案。这一次与Game公司的合作，先进与创新将共同携手，致力于为国内市场打造一系列优质的产品。从今天起，先进科技和创新电子将正式合并为一家公司，改名为创新科技有限公司。”

竟然会如此！何楚几乎掩饰不住讶异。

转眼之间，苏意将原本隐瞒的计划彻底通盘挑明，为什么？

但待她看到许湛的微笑后，这种疑惑瞬间就了然了。

想必聪明绝顶的苏意已看出许湛早有所防备，即将与他正面对决，于是更加不屑于捂着一手早已被对方看破的棋局。退一步讲，对于启天来说，与其用新招牌“先进”来打开市场，不如以“创新”来增加用户的认知度。

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何楚不得不叹服，苏意或者许湛，都是很好的学习对象。

卖力地跑了一次龙套，她赢了竞标，却丢了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在这个过程中，先进扮演的角色，正如同公司名字后缀的“科技”，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虽然心中好似破了一个大洞，但她还是选择了轻轻地微笑。

江城微笑着接过话茬，“正如苏意先生所说的那样，Von先生，我之前对您所说的惊喜就是指的这个合作的计划。想想看，Game公司不仅会拥有巨大的市场渠道，更会有创新在电子界的诸多成功经验。我相信，我们必然会有着广阔的前景和光明的市场。”

冠冕堂皇的措辞，无懈可击的外交辞令，嗯，她要好好学习。

谁和谁结盟？谁又和谁是敌人？虚虚实实，原来所谓的信任，不过是加诸笨蛋头上的光圈而已。

职场如战场，她在这一局棋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过河的卒。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再回头看看牺牲的东西，便会觉得这样的结局倒也算理所当然。虽然被无情地出卖了，但很奇异的，她并不觉得心痛异常。

看到身边那个不动声色的男子，她恍惚地想，是因为他吗？因为他的提前预警，让她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这样的失望也可以承受？

许湛突兀地站起身，在各种各样的眼神中，他依然神色平淡。

“恭喜两位，”他笑了笑，似无意地看了何楚一眼，末了将视线在苏意和江城身上来回穿梭，“启天涉足电子行业，对于大地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哦？”江城兴趣满满。

“因为大地也刚刚和广告界的老品牌——致鑫广告公司达成了战略合作，果真是无巧不成书。”许湛狭长的黑色双眸眯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舒展潇洒，“我十分期待，在不远的将来，能够和苏总在市场上再次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