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负责人若和竞争对手的首脑级人物有着说不清的暧昧，绝对是商场上的大忌。以他的了解，何楚不会是犯这种错误的人。但他心中掠过隐约不安，不由自主地想求证自己的猜想。

江城一路跟着何楚出了会议室，他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前方的窈窕女子——向来敏锐的她，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宽敞的办公区的尽头，是连着的两间小办公间，分别属于他和何楚。在他房间的隔壁，是苏意的办公室和会客厅。何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关门，站在办公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她转过身来，一脸诧异。

“有事？”转身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办公桌。

江城眼尖地看到桌上摊开的一沓厚厚的报纸，脑中迅速搜索，还是想不到究竟什么事影响了她的情绪。不知道报纸上是什么头条，能让她整个早晨这样明显地失态。不过，步步紧逼向来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面对的是原本就对他略有敌意的何楚。

他微笑着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我是来给你提个醒，别忘了上周约好的，苏意今天十一点会过来开会，有关新产品的设计定稿。”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略微僵硬地回答，“谢谢。”

江城关上门离开，步伐轻快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倚着关上的门，自言自语地轻笑，“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会让你如此紧张呢？”

她会背叛吗，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人果真有双重标准。江城自嘲地扯扯唇角，眼底划过浓重的阴霾。不过，他向来讨厌被隐瞒。

那么，他将采用另一种布局。不要让我发现你会背叛……何楚。

苏意早晨从德国飞回来，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来了公司。

作为初次踏入电子行业的启天来说，苏意十分谨慎小心，即便在拿下了Game那样令大家羡慕的单子，吞并了领先电子之后，他也一直保持凡事亲力亲为的领导风格，遇到重大决策，就连身为产品总监的何楚和项目总监江城，都需要向他请示，经过反反复复的商讨，深思熟虑之后才会慎重地做出决定。

就这种态度，让何楚对苏意有了更多一层欣赏。

苏意几次奔赴德国，亲自确定重要的合作方案。即便面对向来挑剔的德国人，他勤勉的态度也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双方的配合打下了良好的信任基础。

“这一次回来后，应该不用那么着急再过去了吧？”江城在沙发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宽敞明亮的客厅，摆设样样精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苏意是个对生活不挑剔的人，但其实他骨子里是绝对的奢侈主义。例如客厅内摆着的Eliersen沙发，屋隅是一架基本上只充当装饰品的Steinway钢琴，橱柜里摆着Lafite红酒。其他品牌江城眼拙认不出，但这已经足够令他做出咂舌的表情。

也只有出身富豪世家，才能把巨额票子砸在这些地方而不心疼。想到此，江城忍不住坏笑。他抬腿粗鲁地将脚放在茶几上，不远处就是苏意心爱的Wedgwood——这只小小的咖啡杯价格超过五位数，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意的表情。

可惜，正在埋头整理手上资料的人对他的表现完全无视。想了片刻，苏意才回答道：“这次之后会好一些。德国佬们总算相信我们中国人是可靠的了。”他不时停下来思考着将材料分类。

江城的笑容极淡，“你不是早与Gammy熟识了吗？”

“熟识？”苏意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儿笑意，“只能说比许湛好一点儿，我们之前就认识，但在生活中其实没有半点儿交集，并且德国人向来极重视家庭而不重视朋友，要和他们熟识并不容易。这一次，我们胜得极险，最后Gammy提到我们之间所谓的关系，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真正让我们赢的，是何楚的方案和你漂亮地合并了领先。幸好我提前向Gammy透底了，否则与决策层说不上话，无法让固执的老头子们有任何改变。”

江城失笑地举手投降，“我服了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也能捎带着骂我一通。”

“我不是看不出你是玩笑话。”苏意耸耸肩，不在意地低头继续整理资料，“但以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了解——经常开玩笑说真话，所以才向你解释。另外我也不是在责怪你，鲸吞蚕食，向来是你的个人风格，只不过下次对症下药会更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