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句话让黄禾紧张起来，“大地什么？”

“——意识。”银月蹙了蹙眉头：“怎么，你不知道？你生活的地方难道没有这个吗，或者说，它是以别的形态存在着？”

黄禾愣愣地摇摇头。

“那怎么可能？！”半口水咽下去，妮可震惊地噎了一下：“那你们怎么跟世界交流？”

“我们……不交流。”看到大家惊讶的表情，黄禾决定再找补一句：“那什么，我们有地质学家……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库索斯啊……”妮可摇摇头，重新喝了一大口酒。

玛阿塔当然也是惊讶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黄禾：“如果你们遇到了问题面临选择，又或者，你们的行为无意中伤害了自己的世界呢？谁来提醒你们？”

“我们自己知道。”黄禾强硬地说。

“你确定？”影血笑了笑，眼睛里面是直锐的不以为然。

黄禾苍白的脸色一瞬间涨红了起来。

“哦，得了……”妮可嗔怪地看了影血一眼。“黄禾只是不了解，这没有什么的，要是咱们也碰到这种事情……另一个世界的文化呀，你想想吧！”

片刻沉默，然后是“叮”的一声响，影血的手臂越过桌面碰了碰黄禾手里紧捏的玻璃杯。

“继续吧，你们的世界。”

“……”黄禾支吾了一下，他抬头看看身边的大家，叹口气，放弃什么似的，把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很美。以前我不觉得，每天每天看都看腻味了。但是想想，她……很美……银月。”他忽然吸了口气：“你是叫银月吧？这话忒俗，麻烦你写稿儿别写进去。”

银月安静地点了点头，把笔端从额头上移开。

“我不知道你们这儿，我们那儿是有四季的，每一季的景色都大不一样，你想春天是绿的，夏天颜色最多，形容不出来，秋天金黄，冬天是雪白……那只是泛泛，随便一说，真正看风景不能在城市里看，得去郊外，去旅游，看山看河，海、草原还有沙漠。好玩儿的地方太多了。我不是学编剧么，爱乱七八糟写点儿东西，所以也喜欢到处走……出这事儿之前，我刚还去了草原，那种大，苍茫到没有自己了！震天震地。那个时候才真是觉得江山壮美！还有，我也看过海，我……”黄禾停了下来。

“……我还有好多地方没看过。”

玛阿塔闭了闭眼睛。她不是同情。不仅仅是同情。这沙哑的声音响进她的心里去，一瞬间那些记忆汹涌而来。

是的，他的世界，如此美好。

“黄禾，听我说，”银月胸前的校徽微微绽亮。“我们两个世界的距离是很近的，你明白吗？她们这么相像，差异也许只在形成与背景上。别难过，黄禾，总会有办法的，听见了吗？”

顺定人心的心理治疗。黄禾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他孩子似的点点头。

玛阿塔感激地望着银月，“谢谢。”不由自主的，她轻轻地说。

“好吧，”银月微笑一下，语调轻松，“现在来告诉我们，关于这些，校长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妮可和影血同时把眼睛翻了上去。

提起水芫，黄禾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他、他脑袋上的包还没好利索，所以没搭理我，一直是你们那两个老师——”他抬手指了指古德和维达所坐的位置，“跟我在一起来着。也没说别的，他们……没问我这些事儿。”

角落里，水蓝色的影子一动，影血似乎挑了挑眉毛。

“那么？”银月鼓励地看着黄禾。

“他们问我要不要换身儿衣服，想不想吐，暂时想要住哪儿……这些。我一问他们我怎么才能回去，他们就说，到时候就有解释了。我想他们是不是……像你们说的，要去问问大地意识？”

黄禾清了清嗓子，期待地看着大家，玛阿塔则一下子紧张得胸口发疼。

“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你的记忆有……我是说，残缺的地方？”深吸口气，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把这句话问出来。当然，她早该有这个准备了，面对阿卡尼亚的教授，这么明显的意识空洞根本就别指望被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