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塞卡雷斯震惊地瞪起眼睛——受不了了,今天,到底有多少怪事儿才能算完?!
需要强调的一点是,玛阿塔不是不假思索的行动派,从来也不是。像这回这样毫无理由的冲动,如果让妮可知道了,她会证明,这是她认识玛阿塔以来的第一次。
“咣当”一声,医务室的大门被打开了,玛阿塔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那里面,一个黑头发男人惊讶地回过头来。
——他。
玛阿塔定在那里,觉得脑子里面噼啪乱响。
那是个很年轻的人,削腮,深色眼睛,戴眼镜,皮肤在阳光底下看来是一种浅浅的蜜色。……算不上好看,厚道点说,这个人五官平淡得简直提不出什么特点,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是这张脸,让玛阿塔一路从教室门口冲到了这里。
我认得他。她对自己说。但是,他是谁……?
那人蹲在地上看着玛阿塔,气场里一瞬间的震惊和矛盾。但是很快,它们平息了下去,他飞快地转回身,继续把大摞大摞的药剂标本搬进储藏柜。
“请等等,你是……”
太过冲动和专注,这让她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细节。比如说——原来此刻这间医务室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
——“有什么问题,副会长小姐。”
直到这冷冰冰的腔调直戳进她的耳朵里,玛阿塔才豁然一惊地发现:侧对面那张雪白的医用床上,正坐着一个绿油油的身影。
五雷轰顶。那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校长先生。”
玛阿塔的思维“嘎嘣”一声恢复了理智,于是她发现,自己一手扶在门框上一手推着门,正非常没有礼貌地探进半个身子来向室内窥探。
天啊。她茫然地想,我在干什么?
水芫冷着一张脸,眼里的神色让玛阿塔觉得自己就是一张写满废话的广告纸,现在贴在这里,既多余又招人讨厌。而在他对面的软椅子上,维达教授正一脸戒备地瞪过来,他的手护住胸前——医用长袍底下,那里鼓鼓囊囊地扭曲出一条小蛇的轮廓。
“我、我没有把‘小红帽’带来。”玛阿塔尴尬地安慰道。
“真是个好消息。”水芫讽刺地看着她。他那张脸简直像是被一锤子敲打进人类脖子里的石膏雕塑,因为过分的青白冷硬,似乎连点起码的生命感也消失了。
——今天的校长格外可怕。玛阿塔凭借自己优秀的感知能力如是分析到。
“那么,”她听见他的声音像一根冰削的锥子,“噗”的一记刺过来:“请解释一下你不经同意就闯进来的原因。”
“……”张口结舌。说真的,如果有人知道原因,她情愿花一百欧元去把它给买过来!对于自己行为的反常,玛阿塔绝望得给不出任何一个解释。——好吧,这里是医务室。她只好对自己进行催眠:也许我可以跟维达教授说,我头疼,那样顶多是领一大瓶子药汁回去……反正,这也不是说谎对不对?
然而在这个决心下定以前——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储藏柜脚下,那个黑头发的人笨手笨脚地碰翻了一摞草药标本,各种各样的根茎、虫卵、粘液和尸炔一起滚了出来。
“对不起!”他跳起来,手足无措地道歉。
两个声音,两个身影,一瞬间的重叠。玛阿塔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似乎有翻江倒海的记忆要冲撞出来。那个梦,那些让她难过的,今天早上混沌而离奇的一切,它们回来了。
“你是?”
怀着震惊,她再一次把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但是……明显的,她不该这么做,因为空气的密度一下子紧绷得让人头皮发麻。
“好吧,”半天,一个嗖嗖冒着凉气的声音响起,“那么来认识一下。”
玛阿塔无比惊恐地看见,对面,水芫站了起来。拖着长袍,他眯起眼睛一身阴冷地靠近到两个人身旁:“新来的校医助手,黄先生。学生会副主席,玛阿塔。然后,”他把青白的面孔转过来:“还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