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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可思议(4)

鸳鸯错 作者:香蝶


喜福看看四爷,看看大爷,有点小委屈。

钟离笑道:“莫非你怕伺候我麻烦?我还不想用你呢,但你留在这里,四爷会有诸多不便。”

喜福听了这话,赶紧跪下磕头,急急道:“老爷,小的不敢嫌伺候老爷麻烦!只是小的先前刚说过‘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可事到临头就逃跑了,这不是不忠不义了吗?”

风从庭院左边刮进来,在几个人之间盘旋一番,从庭院右边刮出去。

钟家大爷忍俊不禁,笑起来,问道:“老四,你调教出来的喜福是越来越像老二家的喜庆了,你和他当真是仇人吗?”

这天夜里月明风清,不太像是鬼喜欢出没的晚上,喜旺黑灯瞎火地陪着四爷坐在正屋中,心中忐忑不安。

正屋的门没关,因为四爷刚刚给门槛打了漆,怕关上了漆会把门板粘住。四爷说正好,开门迎鬼。

假如不是鬼是贼呢?四爷说那就更好了,因为只要有贼的本能,看见开着的门就一定忍不住会要摸进来看看,咱正好守株待兔。

屋里没点灯,外面院子里月光明晃晃的,把树的影子投到窗纸上。四爷让老袁头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所以那鬼老头挑着白灯笼到院里四处转去了,转完了大概也会回大门边自己的小屋里去歇着,不会到这边来。喜旺听见树叶在窗外枝头沙沙的声响,墙角传来虫叫,整个老宅寂静非常。喜旺想起四年前和钟大爷住在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这个院子里要有生气得多,有时陪着睡不着的大爷在洒满月色的院子里练练武,常常会闻到夜里开放的花的清香。

“来吧……来吧……来吧……”趴在桌子边的四爷像摊泥,无聊地念叨着,想是疲累得慌。白日里做了漆匠后,四爷并没有歇着,天快黑的时候又提着一小袋面粉把屋里屋外细细撒了一遍,他说粉不能撒得太密,容易被贼一眼看出来,又不能撒得太稀,不然印不出脚印。为了把稳起见,四爷亲自动手,弯着腰干了半天,还不敢让老袁头瞧见。

四爷说老袁头是吃过苦的人,节俭成性,见不得人如此糟蹋粮食。喜旺对这一点颇为理解,他亲眼见过老袁头吃烧饼,见他把饼吃完后又用指头把掉在桌上的芝麻一颗颗粘起来放进口中,然后把桌子仔细检查一遍,一拍桌面,把掉进桌缝的芝麻粒弹出来,一颗不落地收拾掉。

做爷的其实本可以不必在意下人的看法,不过四爷生性四面讨巧,既然要死撑着下人面前的好形象,就不得不多劳顿自己的手脚。

喜旺有些好笑地看着没精打采的四爷,侯爷很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可显然他的兄弟有时并不在意这一套。好在钟离对于兄弟们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老爷子健在,看到钟魁这个懒散样子,保准是一籐条过来,哪儿懒就抽哪儿。

四爷打个呵欠,问:“喜旺,你在叹什么气呢?”

“我叹气了吗?”喜旺没发现。

“不止是叹了,还挺幽怨的。”四爷撑着沉甸甸的脑袋说。

黑暗中,喜旺侍卫的眼珠子很快地转了两转,果然,又叹出一口气来。

“陪四爷坐坐有这么无聊吗?”四爷问。

“小人不敢这么想,只是想着月色这么好,这么干坐着有点浪费。”喜旺回答。

“有点酒喝当然不错,可现在没有。”钟魁也叹了口气。

喜旺小声笑道:“爷说的是啊,没酒没菜,就算是花前月下也没什么意思。”

黑暗中,四爷钟魁的眼珠子慢慢地转了两转。

顿了顿,四爷问:“喜旺,你也不小了吧?”

“比侯爷小了两岁。”喜旺心中一喜,小心地接话。

“上次花前月下是什么时候?”四爷问。

喜旺嘻嘻一笑,“四爷别取笑小人了,咱一个粗人,哪有什么花前月下呢?上次在月亮下走,还是陪着留侯家的大丫头莫愁去接乔姑爷呢!”

“哦——”四爷应了一声,不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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