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嫁(1)

勿忘 作者:因爱


一个星期之后——我应该改口说是七天之后——我基本能下床了。

也不知道这位善玉小姐得的是什么病,总之自从我附体之后,就一天一天好了起来,把家里人高兴坏了。

善玉,这个名字把我憋笑了半天,简直是取了个现成的绰号——山芋。

善玉的大哥十八岁了,在丰台大营做事。嫂子已经怀上第二胎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善玉的额娘是正室。另外,阿玛还有三房姨娘,四姨娘去年染病死了,留了个女儿,善玉额娘抱过来养了。

看来这是一个中产阶级,正努力想向真正的上层阶级靠拢,而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联姻。

善玉今年十四岁,今年准备抬进四贝勒府里做侍妾。谁知道偏偏病了,只好暂时作罢。

我不知道我和善玉是不是有什么奇妙的缘分,总之,她除了面貌和我相像以外,身高也和我差不多,甚至,我锁骨上的一枚蝴蝶形胎记她也有。

要不是我的记忆那么难以磨灭,我简直要不知自己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了。

“现在可大好了?”中年男人穿着朝服,那是善玉的阿玛。

我福了福。

“是,阿玛。”我现在还是觉得少说为妙。而且相比较那个温柔的额娘,我不太想答理这个阿玛。

我自己的爸爸是搞餐饮的,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总是整出些稀奇古怪又很好吃的东西逗我开心。

我研究着他的朝服,品级还算高,三品,也算是大员了,何况是京官。

“那就好。赶明儿,我还要再去让老张去和贝勒府上的管家说说,看福晋的意思。”阿玛去更衣了。

我知道他不会死心的。

在这里待了还不到半个月,我已经觉得快闷死了。以前上大学在寝室里卧谈的时候也讨论过“古人没有电怎么打发晚上的时间”的无聊话题,现在这变成了我最迫切的问题。

在每一个寂静无声的晚上,我就像发疯了似的想我的妈妈、爸爸。想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其实还活着——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宝贝。我只是想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我会有尖叫的欲望,但我不能。我只有把枕头塞在嘴里,拼命咬下去,才能制止自己在漆黑的夜里痛哭尖叫。

我好了不久的一天,额娘告诉我过两天要去法源寺上香还愿。叫我好好准备。

我对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一次出行感到兴奋。

小红在给我梳头的时候,我还是在笑。

小红是我的使唤丫头。我还以为以前的小姐都会给自己的丫头起个别致的名字,小红这个名字也太俗了。善玉,小红,就这个情况看这一家子文化水平都不高。

“小红,”我对这个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说,“给你改个名字吧。”

小红很爽快地就答应了。难道她也早就对自己的名字不满?

“就叫轻寒吧。”我为这个酸得要命的名字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真是矫枉过正啊。

“是,奴婢记下了。轻寒。”小红又爽快地说。

“这是取自一首词,漠漠轻寒上小楼。”我说。

小红笑了:“小姐觉得好的,那必定就是好的。”

我看着镜子里整理一新的自己,也笑了。

出了宣武门,从教子胡同转过去,就到了法源寺。

家眷基本都来了,虽然不及我在《红楼梦》里读到的那么气派,但也有了丝丝贵族的感觉。

这次名义上是来为我病好了还愿,顺道祈福。但很快我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在客堂里才坐了片刻。丫头就附在额娘耳边说了几句话。额娘立刻走了出去,一会儿工夫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都不是本府上的,看着眼生,穿得也和一般丫头不同。

额娘满脸掩不住的喜色对我说:“赶巧了,四福晋也来上香,叫你过去见见。”

我放下茶,跟着那两个丫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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