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依恋(1)

勿忘 作者:因爱


轻寒已经擦干净眼泪,开始为我梳头,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

“我只想留在主子身边,每天为主子梳头,穿衣,看主子读书,写字,陪着主子说话,我的心就满足了。以前这样,现在这样,以后还是这样,好不好?”

我的声音淹没在潋潋泪水中,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对我来说是微小的,对她来说却是全部,我怎么能轻易扼杀她的幸福。

或者爱情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这是我和轻寒的秘密。

这个秘密存在于她给我的每一个微笑中,存在于她照顾我的每一个细节里,也许是爽口的小点心,也许是一束美丽的插花,也许是折叠整齐散着我喜欢的香味的帕子。这一切都告诉我,有一个人这样温柔地,细致地爱着我,只要让她为我付出,她就会觉得快乐。

就这样,直到永远。

过了些时候,钮钴禄氏小产了,是一个成形的男婴。她哭了一整天,整个人都虚脱了,后来又因为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又只能忍着,看着叫人心慌。这又触到了福晋的伤处,所以对她格外怜惜。公共丈夫也三天两头地去安慰她。

年氏又很虚弱地生下一个孩子,只是这次是男孩子,于是全家又高兴起来,毕竟这家的男孩子太少了。孩子的爸爸更是高兴坏了,比弘时出生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样闹哄哄地过了一段日子,大约也有好几个月,我竟没有一晚上是同他一起的。

谁知道他竟还记得带我一起去承德。

康熙四十七年的承德,皇帝会在那里向太子发难。从夏天到冬天,整个朝局可以用动荡来形容。

到了承德的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风平浪静的。大多数时候,我一个人在园子里看书。或者去山上的博仁寺待着,什么事情也不做,也能消磨掉一个下午。我并不是打算信佛,只是爱那样静谧的空灵。

有时候,弘时也会来缠着我。小孩子长得快,个头又高了些,说话却还是奶声奶气的。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我怎么也想不出他以后会做出谋害手足窥视帝位的事情。

于是我常常对他说:“人要知足。弘时明白吗?要知足常乐啊。”

他会很用力地点头。

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吗?

“人都没有了。”弘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笑了起来,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都没有了,我不是人,你不是人?”

弘时掰着我的手指玩,一边玩一边说:“我以前常常可以见到阿玛、十三叔,还有三伯伯、八叔、九叔、十四小叔叔,他们都见不到了,还有弘旺他们几个,都不过来玩了,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要来了,我心里沉了起来,这次废太子,到底有多少人出了力?

我低头亲了一下弘时,真是个敏感的小人儿。他还在等着我的答案,我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呀,不如你来猜猜看。”

他抓住一片叶子,对着天空,半遮着眼睛,笑嘻嘻地说:“他们都躲起来了。他们不和我玩,想让我哭,好笑话我。可是还有额娘和善姨陪我玩。”

我也笑了,慢慢念出一首王安石的诗教他背。

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

年小从他爱梨栗,长成须读五车书。

“这首诗是说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好像是初生的小凤凰一样,又聪明又漂亮,你小的时候喜欢什么都会给你,只希望你长大了能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

管他什么山雨欲来,我只知道明亮的阳光下面,他清澈的声音让我的心都醉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内院里面的女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说好像是在狩猎的时候,十八阿哥受了惊吓,生了病。

夏天已经结束了,秋风让我遍体生寒。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目不暇接的了。十八阿哥病得很重,康熙急得要死,在承德的儿子全都过去慰问了,唯独太子冷漠,被康熙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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