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镇的招魂(2)

不可能犯罪 作者:普璞


不会是听错了吧?

以前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阿牛决定不加理睬,而是把被子捂紧耳朵继续睡。可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那声音却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风似乎在给这声音打节拍似的继续拍打着窗户,让人有一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虽然害怕,但恐惧还是被睡意战胜,阿牛不知什么时候起还是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虽然不停地做着情节紧张而毫无逻辑可言的梦,但睁开双眼时温暖的阳光已经从屋子南面窗口铺洒了进来,整个屋子又变得亮堂堂暖洋洋的,昨晚的那怪声也变得恍如一场梦境。

就在阿牛刷牙的时候,胡鑫过来叫门。阿牛开门一看发觉他的眼袋明显发黑,可能昨夜太兴奋了而一夜没睡吧?阿牛一边这样妄加揣测一边露出理解和羡慕的眼神。

胡鑫露出十年一见的微笑(至少对阿牛而言)说:

“我妹子以后可能长期住我那儿,所以今天我打算亲自下厨烧一桌好菜为她接风洗尘,也想请阿牛你晚上过来吃个便饭助兴,行不?对了,听说你这还来了个瘸腿的小伙子,也把他给叫上吧。”

阿牛脑中马上就映出玲儿的可爱模样,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下来。只是有点出乎阿牛意料的是:阿益也是如此。

台风给夏日平添了几许凉意,似乎连天也黑得早了,才5点半左右那边就摆好桌子准备就绪。在饭桌上,阿牛发现除了胡鑫、玲儿这对兄妹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胡鑫介绍说文绉绉书生模样的那个叫韩阳。另一位脸上长着一把夸张的络腮胡子,额头刻着几道整齐皱纹的叫张盛发,他客气地说叫他盛发就可以。他们两个也是最近才暂住到胡鑫家的。韩阳是某出版社的编辑,上门和胡鑫洽谈出版事宜,为人斯文却健谈。盛发则自称历史学家,现任某大学名誉教授,因看中了胡鑫这块地的风水,所以有意向购买,所以特地过来找他洽谈的。他对各地风土人情均了如指掌,虽然看起来性格沉稳内敛,但一旦话匣打开最为谈笑风生。饭桌上的众人都被他风趣的谈吐逗得笑声不断,特别是玲儿常常捂着肚子前俯后仰。

唯独阿益除外。

别人看到阿益的样子都感觉有些奇特,所以总喜欢引他和众人讲话。但阿益似乎并不想融入气氛,除非必须开口他才略微应付几句,所以有关他的话题总是会以冷场收尾,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扫兴,所以中途就早早退场,别人包括阿牛在内也没多做挽留。

胡鑫今晚似乎把往日阴霾一扫而空,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神采奕奕,不停地向众人敬酒。既然主人尽兴又有美女相伴,客人们也乐得觥筹交错。至于昨晚睡觉前的怪声,阿牛想装作不经意间提出来,但看到大家都处在兴头上,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后来几杯暖酒下肚,更是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因为自己也已经头晕目眩,所以阿牛并不记得是谁第一个倒下,但饭局就在东倒西歪中散场了。阿牛打了几个嗝,摇摇晃晃地朝家走去。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一个大马趴扑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肯定已是深夜时分,一阵强烈的头痛惊醒了阿牛。他吭哧一下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摸了摸似乎快要裂开的额头,就在用意志力抵抗头痛的同时他还感到尿意通过神经系统反射到了大脑,他下意识地跳下床准备要上厕所。可是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他突然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因为一种近乎凄厉的哭泣声正从不远处传来。它时断时续,若隐若现,透过窗户的缝隙蔓延进来。昨夜的记忆瞬间在阿牛的脑中苏醒了!这次他很清楚没有听错,声源可以肯定就在附近不远处。现在对于阿牛而言,去上厕所突然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怎么办?不能去厕所了。)

这时一个念头跃进脑海,他忽然想到声音会不会和玲儿有关?

因为这声音明显自她搬来之后才出现的,并且虽然她外表显得开朗乐观,可毕竟是一个女人,丧夫在前,又孤身搬到异地,会不会躲在夜里才放声哭泣呢?

对了,可能是她的哭声啊!

这么一想阿牛的胆子立马就大了,他堂堂六尺男儿怕这个干嘛!早上从胡鑫的黑眼圈判断他也应该是听到了,因为知道是妹子的哭声他才什么也没说吧。嗯,这么一来不就全都说通了?

恐惧散尽,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马上下床决定去胡鑫家探个究竟。一来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二来如果事情果真如自己所料,第二天就要找机会和这小丫头谈下心,安慰一下她才行。想罢他就打上手电,也顾不得去厕所,就顺着小路径直朝胡鑫家赶去。

还没走几步一阵冷风迎面刮来,让身单衣薄的阿牛不由哆嗦了一下。他完全忘了台风这茬儿,后悔真该披件外套再出来。寒意袭人,也让他清醒了许多。凄厉的声音仍然在前方时断时续,阿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这真的会是哭声吗?风吹得草丛窸窸窣窣,树影也跟着无规则摇曳。阿牛由开始的大步流星渐渐转为战战兢兢的小碎步。这段路一下子显得漫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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