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处男葛不垒(7)

王小波门下走狗:第三波 作者:欢乐宋


她说她已成功地掌握了这一技巧,葛不垒心中一动,很想讲给沈杏花听,便问:“什么技巧?”周浅浅跳下床去,从手包中取出了一盒烟,拆散了一根,加进了一些味精般的黄色颗粒,再卷上,递给葛不垒,说:“就是它。”

葛不垒说:“我也不用收缩上臀肌。”周浅浅说:“你们男人也需要,好多中年男人屁股圆得跟苹果似的,你可别变成那样。”她说这些黄色颗粒也来自于巴西所在的南美洲大陆,地球文明基本由北半球建立,那么南半球的人千万年来在干什么?他们在享受生活,来自南半球的东西都符合人性。

葛不垒半信半疑地抽了一根,感到胃略有恶心,人却一下精神了很多。周浅浅也吸了一根,两人精神抖擞地躺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葛不垒说:“我对你没有欲望,但有点有劲没处使的感觉。”周浅浅:“第一次吸,都这样。你要是有劲没处使,就去画插图吧。”葛不垒去安电脑了,电源插上后,周浅浅说:“算了,你还是把劲使在我身上吧。”

两人抱在一起,葛不垒脑海中出现巴西的幻像,木板床逐渐变化成阳光下滚热的沙滩,耳畔响起海鸥的鸣叫。周浅浅身体的色泽逐渐深重,最终变成一个黝黑的混血少女,她闪着一口白牙瞪着两只大眼,好奇地看着葛不垒,葛不垒说了句英语:“你好,我来自亚洲,一个黄种人。”

当葛不垒回到现实,周浅浅又点上了一根烟,闻着烟气,葛不垒的精神慢慢复原。看着电脑闪烁的荧屏,两人聊起了刻薄的书商,又聊到了这个月房租,葛不垒说:“我爸爸以为我在和一个好女孩在一起,准备再给我五百块钱。”

周浅浅急吸了一口烟:“什么意思?”葛不垒:“你是干那个的吗?”周浅浅:“不是。我所作的是——安慰艺术家。”

她在男朋友庆祝考上美院的夜晚后,一度厌恶所有搞艺术的人。但她从高中时代被男友吸引,因为他向往进入艺术圈,隔了两年后,她重新思考那个糟糕的夜晚,觉得自己付出了代价,就该进入这个圈子。她又找到了男友,他一见到她就哭了,两人好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男友看上了一个人体模特,她也被一个美院老师追到了手。

她天性善良,尤其受不了一个有艺术气质的人向她敞开心扉。她听了许多泣不成声的诉说,被人连连得手。一些女画家实在看不过去,出于道义,劝她:“你太容易上当了,干脆收钱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成熟,终于采纳了这一建议。

她将自己视为记者。“记者?”葛不垒有点诧异,周浅浅说:“记者是个保守说法,我觉得我是灵魂的工程师。”收钱后,艺术家们还是哭哭啼啼,这说明他们是真的脆弱。她从一个轻信的纯情少女,发展到深通人情,像哄小孩一样轻抚过一些大艺术家的后脑勺。

她开始爱上了自己的职业,虽然目前只将安慰的范围局限在艺术圈,但也曾想过能将温暖送给更广大的人群。葛不垒趴在她胸口肃然起敬,问:“昨晚那个穿马甲的,也是真的脆弱?”周浅浅:“他就是我男朋友,一个礼拜前刚结婚,铺红地毯照婚纱摄影,他痛恨自己变得庸俗,就找我缓解一下情绪。”

葛不垒:“他也太容易对自己不满了!他家什么样?”周浅浅:“他媳妇在家,没敢去他家,去的是他在郊区买的农家小院,有两棵桃树------”葛不垒想象着周浅浅在桃树下笑容可掬的模样,坐起身,说:“你活得这么丰富,为什么又让我住在你家?”

周浅浅掐灭了烟,说:“你是一个我要拯救的对象。”

因为周浅浅的关系,葛不垒进入了艺术圈,两人常常坐在大巴上层的第一排,俯视群生般地向东而去。葛不垒认识了多位画家,一个老画家指点他:“画画这行当很排外的,不是美院毕业的没人理睬。不如你去搞观念艺术。”

周浅浅又带他找到了一个观念艺术家,观念艺术家说:“别听那帮画画的瞎说,我们也是很排外的。”周浅浅的计划迅速失败。葛不垒还是靠着画插图为生,隔一段时间回家取五百块钱。父母盼他早日结婚,一次给了他一千块钱,要他把同居女孩带回家看看。

这个要求,令葛不垒倍感为难,不料周浅浅满口答应。她穿着一身素雅长裙坐去了他家,自信能博得葛不垒父母好感,不料两位老人看见了她胳膊上的阿拉伯弯刀,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几日后,父母要求葛不垒搬回家住,他母亲甚至还以死相逼。葛不垒离开时,向周浅浅要了根烟,吸完后精神矍铄地搬着电脑而去。

打的离开塔楼时,葛不垒从车窗见到对面街上沈杏花吃着羊肉串溜达,动了想让车停下的念头,但张嘴却发不出声,就让她的身影过去了。

回到家后,葛不垒后臀的疱疹就渐渐好了,他全身心投入到画插图中,偶尔受到周浅浅的电话骚扰。她的第一句话是固定的:“我的处男,你好吗-------”周浅浅总是在醉酒后打电话,明确地讲述自己在某某饭馆,然后开始对葛不垒痛骂,一说便长达一个小时。

想到和她第一次相见,也是在一个小酒馆,她离桌子几步远处摔倒,应该是打电话刚回来,也许就是在痛骂一个男人,她有把陌生人带回家的习惯。这种女人都是有怪癖的,现在的粗俗骂声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因为我的出现,前一个人金蝉脱壳了——葛不垒如此想着,对话筒说:“别骂了!别忘了,你不是个灵魂的工程师吗!”往往这个词汇一出现,周浅浅就挂断了电话。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