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节:过大年(2)

纯粹的七零八零童年回忆录:绝对童年 作者:黑先生


小年夜串门的人特别多,孩子们到各家寻找好吃的。我吃完芝麻糖之后,我得早点去后院奶奶家送芝麻糖。

奶奶在墙上贴了一张新的老灶爷(一张画着神像的绿纸红画)。奶奶要为新的灶神接风,上了几炷好香,烧了一屉金元宝、银元宝,奶奶跪在地上很认真地磕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刻着虔诚。奶奶合手默念着,祈祷老灶爷保佑全家平安、吉祥。

2 . 新年味

祭灶一过,就进入了春节的最后准备时期。这时街道上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也就是所谓的“年味”吧。

街上路灯开始亮通宵了。年轻人聚在路灯下打牌、抽烟、嗑瓜子。小伙子和大姑娘们在路灯下打羽毛球。小孩儿街上跑,玩儿点小地雷(一种很响的鞭炮)、摔小摔炮、跳皮筋、荡秋千。

街西头会搭建大秋千(方言将秋千称为“秋”)。有一个横梁三四米高的大秋千;有一个像旋转木马样的“转秋”;最好玩儿的是水车形状的“过梁秋”,这至少需要四个人才能转起来,最多可以坐六个人,他们依次从中轴梁上翻过来、落下去,扑扑通通地转动。昌盛比喻:“这很像下锅的饺子”。

这些秋千是大人们为孩子搭建的。孩子们玩耍时,大人喜欢驻足观望。年轻小伙儿们聚在大秋千旁,吆喝着比谁荡得更高,一般人能荡到和横梁平行就不错了,但国秀哥很厉害,他甚至悠过横梁。

总有一些自私的小孩儿,喜欢一个人霸占秋千不给别人玩儿。这时大家就冲着他喊:“傻大妞,爱坐秋。没人送,自己悠。”

这一个礼拜里,妈要把春节期间的食物都准备好。会去集市上割来猪肉、牛肉,剥鱼杀鸡,准备鸡蛋,将豆腐炸成块儿,蒸一大锅的馒头、枣花、包子。爸去商店里或集市上买鞭炮、选门画对联,有时还会买一对儿灯笼。妈还要给全家人准备新衣服。我和姐姐从头到脚都有新衣服穿,爸妈却节俭不买,说自己衣服还很新,才穿过两水(洗过两次)而已,等明年过年再说。

孩子们除了玩耍,也要帮家长做点儿家务,比如打扫房间、清理院子等。

每一年,我和姐姐都会进行一次彻底的家庭清洁运动。擦玻璃、擦中堂、整理书架、清扫床底、擦皮鞋、洗衣服、扫墙灰、清理蜘蛛网,扫院子、扫楼梯,把所有垃圾装到平板车上,运到垃圾坑里去。

3 . 贴门神

最能显露“过年味儿”的事就是贴门神。腊月二十八,大清早就响起了鞭炮声。有些人家早早地贴上了门画,大门口挂上了红灯笼,所有的年味儿都散发出来了。

爸爸买好门画、对联,妈妈熬好糨糊,贴门画的任务就交给了我。

我将去年的旧门画、旧对联揭下来,端着糨糊,拿着门画、对联和小扫帚开始执行任务。姐姐帮我递着门画,检查我贴歪了没。

我先贴大门。门板贴“尉迟”和“秦琼”,去年的门神是马超、赵云。对联贴的是“爆竹声声辞旧岁,喜意隆隆迎新春”。“天增日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就贴在院里吧。大门横批上贴四个大签儿,“欢”“度”“春”“节”。大门左边贴个“福”字和“出门见喜”,右边是“福”字加“四季平安”。

院子的每个门上都会贴上门画和对联。还有一些“满园春光”、“清泉长流”、“五谷丰登”、“五福临门”、“日行千里”、“家畜兴旺”的小签儿,要贴相对应的位置。

贴好后放鞭炮,邀请新门神们正式上岗。

对面的安银叔家今年不能贴门画,他就过来看我贴,时不时指导一下。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家里老人仙逝,三年内是不能贴对联和门画的。如果想贴,那门板上只能贴字或福签,字和福签只能是黄色或绿色的。

4 . 除夕夜

除夕夜终于到来了,旧的一年就要过去。全家人一起吃饺子、打麻将、打扑克、看春节晚会。孩子们出来看放鞭炮,爆竹声此起彼伏,彩色的礼花开满天空。

这一夜,我本来是憋足劲儿要熬通宵的。可新年的钟声还未敲响,我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妈对我和姐姐说:“去睡吧,四点半叫你们。”到四五点钟时,人们得早起拜年了。街东头的韩老四打开了房顶的扩音大喇叭,放着喜庆的音乐。公鸡们被喇叭吵醒了,“咯咯嗒嗒”扯着嗓子叫。

在最困时候,妈把我摇醒了。姐姐已开始梳洗。我赶紧穿上新衣服,蹬上新皮鞋,迅速洗脸刷牙。妈煮着饺子,爸将最长的一挂鞭炮挂在院子里。邻居家鞭炮声不绝于耳。各家各户都把大门打开,院灯、门灯也都打开了,明光亮堂,异常喜庆。

放完最长的这挂鞭炮,全家人一起吃饺子。这一顿的饺子与以往不同,吃时候要小心里面的硬币。谁吃到的硬币最多,谁就能在新的一年交到最多好运,能心想事成。

吃过饺子,我们要去大伯家给奶奶拜年。出门前,妈妈塞给我们每人一块大白兔奶糖,让含在嘴里。过年吃块糖,一甜就能甜一年。

出门时大约五点钟,天还很黑,路灯亮着,夜也很亮。小风飕飕地吹来,因为穿了新衣服,棉袄就穿不进去了,所以我很冷。我缩着脖子前进,新皮鞋踩在冰冻的马路上,“嗒嗒”的响。牙齿开始打战,“咯咯噔噔”。

全家人都在大伯家聚齐了。将各家端来的饺子摆上八仙桌,放不下的就摆在条几上。爷爷在相框里,满脸安详地注视着热闹喜庆的满堂子孙。新军哥点燃了一挂巨长的鞭炮,足足响了十分钟。妈妈和嫂子们说笑着。鞭炮终于响完了,红色的鞭炮纸屑铺满了院子,小孩子蹲在地上找没点燃的小鞭炮。

还是由四大爷来主持仪式。伯伯们和爸爸先给奶奶磕头,然后给爷爷的牌位磕头。接着是伯母们和妈妈,然后轮到我们弟兄,接着是嫂子们、没出嫁的姐姐们,侄女侄子们要排到最后。全部磕完头,奶奶开始数压岁钱,一家一户来,要按人头发,没结婚的都有。

我家人多,但奶奶可不糊涂。发完压岁钱后,父辈们纷纷回家,因为会有后辈们过来拜年。我们则成群结队地走街串户,给别的长辈们拜年。  

大年初一的朝阳升起时,我和姐姐揣着一口袋的压岁钱和糖果回到家。跑一大圈早饿了,再吃上一碗热乎饺子,暖和一会儿后,要准备上午去串亲戚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初七之前,我每天都要收到压岁钱,天天数着攒到多少了,舍不得花,在兴奋中享受着过大年的快乐。

四、评Shu书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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