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记者在一旁说：“这可是全省的头号新闻，特大绯闻，处级领导干部啊，副县长嫖娼，而且把小姐领到党校的宿舍里过夜，我如果抢先编发出来，各报刊和网站都会疯一样转载的。呵呵，吴部长，这崆山可就出名了啊！当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是管新闻宣传和舆论的，咱们是是一家人，我也不能那么不够意思不是，所以先给你通报一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吴部长打断了他，皱着眉头道：“我明白，如果此事属实，你让我买下这条消息！”

胡记者狡黠地笑笑：“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这事，到底真的假的……”吴部长茫然地看看胡记者，抄起桌上的电话要县委书记于亮。

这是市东郊的一个宾馆，叫什么宾馆不知道。

乔志青是昨晚下午被市纪委从省委党校带回来的，回来就让他住在了这个宾馆里，或者说是把他“软禁”在这里更合适一些。

这是一个标准间，陪乔志青同住实际上是在“看守”他的，是市纪委的一个科长老薛。

在此之前，市纪委一位姓袁的副书记给他谈了话，这个袁书记基本不听他的解释，还瞪着黑眼训斥他：“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这不让市里拿意见吗？你要积极配合，你不配合，还一直像窦娥一样喊冤，我怎么替你说话！”

乔志青回到市里来，像是回到了娘家见到了娘家的人，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说，但娘家听上边的娘家省纪委的。省纪委转来的材料上，附着乔志青的笔录口供，而且还有他自己摁的红手印，现在再说这是冤枉，是栽赃，是陷害，好像没人相信了。

这几天，乔志青像是度过了十几年，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清楚，但现在连他自己也糊涂了。他感觉自己任何的解释和辩白都是徒劳的，自己太渺小，组织太伟大，所以他也不想说了，说了也白说，说了让他自己都恶心。

市纪委没收了乔志青的手机，让他住在这里，由薛科长看着他，处理决定未做出之前，不许与任何人联系，不许离开这个宾馆。问乔志青还有什么要求，他说别的没有，就是想见一下县委书记于亮。

乔志青昨晚睡得很踏实，薛科长却不踏实，一直翻身，还一直要跟乔志青说话。乔志青没兴致，扭过身就睡着了，一夜也无梦。

早晨醒来，天就挺热的，到楼下吃饭的时候，薛科长的手机一直响，可能有人找他，好像有什么事，薛科长说：“不行，今天不行，我在办案子。”

乔志青心里突然沉甸甸地，原来自己成了“案子”，想了想，突然说：“薛科长，你要有事，你就去办吧，你还信不过我？我不会跑，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在省委党校学习，我谁也不能找，叫我跑我也没地方可跑，我一会儿就去房间呆着看书了。”

薛科长笑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这是我的工作，是任务，是纪律。”

乔志青沉着脸嘀咕：“我是犯人，是你的案子啊！”

“小乔，你也别太那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算个事，只是你摊上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在纪委工作了二十多年，经历过的大案要案多了，我还参与过‘双规’副市长呢！嫖娼！算个蛋事啊！有些领导干部，天天嫖娼，包二奶，养情人，贪污受贿，还在电视里夸夸其谈让别人廉洁自律呢！”薛科长愤慨地说，“呸！说实在的，我都不平，你是喝水塞了牙，放屁扭了腰，赶上倒霉了！再说，那两个不承认，为什么你承认了，你太不了解我们纪委了。小子，你知道吗？嫖娼这事，死活不承认，组织也就没法儿了，可你一承认，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