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节(1)

第七子 作者:(美)哈钦斯


有一会儿,肯尼思?克莱曼觉得应该整整领带,放下卷起的牛津衬衫衣袖,可现在做这些蠢事好像是有些太晚了。他抬眼看了看希尔将军的脸,又朝下望了望这位军人锃亮的皮靴,快速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色塑料梳子,梳了梳仅有的一点头发。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和希尔结成了奇妙的盟友关系,此时他有点指望将军像往常一样,对他的外表进行一番嘲笑。可他什么也没说。

 

“准备好了吗?”克莱曼说。

 

“当然。”将军说。这黑人的男中音严厉而又低沉。

 

克莱曼盯着前方紧闭的门。一切都让人好奇,一种期待之情在他心中滚涌。他觉得有些眩晕、沉重和不安。

 

克莱曼转身对着门,命令希尔的娃娃脸助手查普曼打开了门闩。开门之前,副官解开了夹在侧手臂上的枪套带子。这是程序,希尔解释,不是针对个人。

 

查普曼打开门,自己最先走了进去。接着是将军。克莱曼低声祈祷,然后也跟了进去。

 

七个人全都在桌旁附近。有生以来的八十三年里,克莱曼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激动过,看到他们一起,在这里。

 

当然,军人还在站着。希尔将军回了个礼,然后军人坐下来,双手紧握,等待着。其他人的表情则是五花八门,有惊恐,有期待,还有的看起来像是无声的感激。克莱曼觉察到,他们大概以为另一个“他们”会从门里走进来。这些人并没互相对望。他们看了看高大的将军,看了看荷枪实弹和满脸痤疮结痂的查普曼,然后又望向了克莱曼。

 

查普曼关上门,站在门口。克莱曼坐在桌子的上首,汗津津的手掌在黑色木桌上摩挲着。

 

“先生们。我是肯尼思?克莱曼博士,就是德法尔科博士跟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这间机构的总负责人。这是奥兰多?希尔准将,他监管着此处的安全和运作。”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们这帮该被起诉的混蛋,”其中一人说道。克莱曼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衣着光鲜的犯罪心理分析家迈克医生。吠犬不咬人。“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为什么在我要上直播之前,会有一个小混混拿枪指着我的脸 那可是直播啊 电视直播。我想知道这些人是谁。”他环视了一下桌子周围。“这些 这些 ”

 

“这些个我。”

 

克莱曼看到说这话的是杰克,是最后一个被捕的人。他挺着啤酒肚,蓄着胡子,架着眼镜,是一对双胞胎的父亲,也是一名遗传学家。如果说在座的有谁能够明白和理解将要发生的事,那就只有可能是他了。

 

克莱曼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会变成这样,在走进那扇该死的大门之前,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了。让他们说,让他们发泄,让他们问出那个问题,那个难以解答的问题,那个会让这里闹个天翻地覆的问题。那个问题会像炮弹一样把这些人轰得出乎意料? 要是不小心点 恐怕还会大动干戈。

 

“我们在哪儿?”说话的是牧师托马斯。他紧紧地抓着念珠,弄得珠子敲着木桌嗒嗒作响。他都要哭出来了。

 

叫做基尔罗伊的那一个则在玩转吸管。他把吸管的弯曲部分压缩了又拉直,然后又压缩,又拉直,弄出一阵阵的声响,把坐在他左边颤抖着的男人搅得心烦意乱。那人是杰伊,大学的同事都那么昵称他。学校的外交政策课里实在是有太多的学生和他同名同姓了。

 

啊。那个是约翰。吟游诗人,特立独行的黑羊。

 

“我们是兄弟吗?”年轻人问。

 

克莱曼叹了口气。终于是问出来了。石落湖中,必会引起波浪。道歉、迎合,都为时已晚。

 

“你们的关系比兄弟还要亲近,”克莱曼说,“更加,更加亲近。”

 

这个婴孩是由十多名科学家们观察着,在显微镜下的实验器皿上孕育出来的。多年前,这些科学家们宣誓听从“代码幻影”的指挥,这也意味着他们将誓死效忠,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项愚弄上帝的任务,并全力以赴,完成这个秘密项目。孩子的母亲和父亲都是匿名的卵子和精子捐赠人,他们是从像芝加哥黄页电话簿那样厚的一本大书中精心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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