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的性命(14)

我的大明王朝 作者:董永


我不得不理会李善长。

因此,我怀疑是他派人来密告杨宪。

正好在这些日子,中原瘟疫,死人无数,已经移民到那里去的六万多江南富户,纷纷逃回老家去,这样就把瘟疫带到了江南,闹得到处人心惶惶。

这也是上天对我说的话吗?老天爷不会说出谎言,人说谎,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老天爷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早朝上,像逼宫一样,文武百官向我请愿。

半数的人上奏,要收回移民的成命。

另外半数的人,是要李善长主持中书省。

他们联合成铁板一块,我别无选择,只好同意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便招回了汪广洋。可是,汪广洋哪里是李善长的对手?我每天都会收到几十封奏章,说四方如何民不聊生。批评朝政,也就是攻击我,来势汹汹,好像要拆平了奉天殿。当初,朝政是中书省帮我制定的啊,执行朝政的也是中书省,如果不是他们玩弄阴谋,存心护着那些贪官污吏,事情决不会这么糟!为什么出了错,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我没有问他们的罪,他们反而来问我的罪。

原来,皇帝是不可以出错的。

已经出了错,怎么办?

好在皇帝可以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既然江山是我的江山,就让我一个人来顶好了,我下一道诏命,把移民的江南富户从十万增加到十四万。我说,这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大计,不可因为一时有困难就改变,谁要反对,谁就是对朝廷不忠。我大睁着眼睛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谁让我是皇帝呢?大不了拼一个鱼死网破。我加强了宫廷警卫,以防生变。在这个关键时刻,幸好大将军徐达支持了我,他指挥军队控制局势,全力清除江南的瘟疫,使民心安定下来。我终于坐稳了龙椅,但是,碍着徐达和许多军中老将都是淮人,我暂时还不能清算我的对手。

一个皇帝应该很少说谎,因为他顾忌的东西不多。但是有时候一个皇帝也必须说谎,因为他做不到永远无所顾忌啊。自从当上皇帝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谎言,我的大臣们都相信了,就像在我说出真话时,他们都不相信一样。

这一年,元帝死了。

对于大明朝来说,这是好事,我在皇宫设了酒宴。

初春季节,花明柳暗。

酒宴过后,刘伯温到春和殿来见我。

他说:“如今局面安定,皇上有何打算?”

我说:“元帝死后,他的太子达腊已经嗣位,我准备诏命徐达为大将军,李文忠为副将,分道进军,北征和林。”

他说:“朝中之事呢?”

我说:“最要紧的,还是易相。”

他说:“有一件事,应该在易相之前做了才好。”

我说:“老先生有何高见?”

他说:“臣以为,皇上可以早日分封诸王。”

这句话,笔直地说进我的心里。莫非他是先卜了一卦,知道我的心思?不对啊,这些天,我并没有想过这件事。我真的还顾不得想,这件事太大啦,我正在满足于一些小事情的成功。我好像是正在爬山,刚刚还在半山腰,这一句话使我登上了顶峰。我是皇上,何必纠缠在那些小事情里呢?我没有及时地想到做这件大事,幸亏他提醒了我,而且还来得及,或者说时机正好。

我说:“请老先生放心,我会好好想一想。”

他饮一口茶,告辞了。

我没有远送,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能让他看出我的心思。

凭他这一句话,就应该封他国公,岁禄四千石,这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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