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自杀的人

作者：sophie

今天有很好的太阳，据说是寒流来袭之前，最后的好时光。

这么好的时光里，我却读一部极阴暗的小说：太宰治，《人间失格》。

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了，薄薄一本册子，以最极端、最剧烈的笔触，写人生中难以负载的各种伤痛。琐碎，无奈，一波连着一波。令人毫不讶异：这世界便是至残酷的世界。这人生便是极苦痛的人生。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信仰，自然也没有美，没有责任与希望。

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小说家太宰治，他三十九年人生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个不停不停自杀的人。

亦是一个运气十分糟糕的家伙。

别人一次OK的事，他也要用很多很多次，就像《喜剧之王》里那句台词说的，“死来死去死不了”。

从十九岁开始努力，直到三十九岁，他才得偿夙愿，最终自杀成功。我都不敢去想象，每一次赴死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呵！这真是人间至大的痛苦。

这部书，《人间失格》，便是太宰治以叙事的口吻，论证一个招人爱、有才华、有家世的俊美男子为什么应该自杀的过程。我判断他的论证成立。

于是平生头一次，我看见小说终篇时，主人公没有自杀成功，竟然有些丧气加惋惜。而读作家年谱至最后，见他终于成功杀掉自己时，却有隐隐的快意与轻松——总算有一个痛苦的灵魂，得到了他所要的解脱。

我读这书的时候，正在新居督工安装水池马桶。放下书，抬头间，阳光满屋，三个大男人正在面前汗流浃背，生龙活虎。满屋烟气腾腾。我立刻安心。

这世界原本粗糙生动，无处安放细腻精致的灵魂。估计天上也是如此。不然，上帝为何要花费整整二十年的功夫，才找到妥贴的去处，安放太宰治那颗阴郁细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