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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保险丽人 作者:刘加云


第二十一章

夏天的雨,一块云彩就下个半天。今夜的雨越下越大,电闪裹着雷鸣,让人不寒而栗。王为涛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蹲点的人说,于果的妻子数天没有出门了,很少和外人接触,从公安方面也传来消息,她最近没有与任何人电信联络,其实越是这样出奇的静,就仿佛看似平静的海面下面隐藏着更大的激流。王为涛给庄波打了电话,表明自己的看法,庄波也有同感,两人都认为应从于果妻子为案件的突破口。

次日,王为涛召开了总经理室办公会议,通报了公司最近发生的情况和面临的形势,经研究决定由分管副总经理下基层督促发展业务,由总稽核督导各单位业务、财务工作自查自纠,迎接保监部门的检查,自己亲自坐镇处理于果死亡案件。开完会,王为涛安排马薇买了一些营养品和一个猫熊玩具,一起去了于果岳母家。于果岳母看上去非常憔悴,见了王为涛他们一直唉声叹气,“唉,报应啊,报应啊……”

马薇说:“大娘,您的外甥女不在家啊?这是我们王总特意给她买的玩具。”

于果岳母说:“你说天天啊,唉,可怜的孩子,她上学去了。您看,让您多心了。”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王为涛说:“大娘,天天上学还好吧?平时谁照顾啊。”

“好什么啊。”于果岳母说:“她从小就跟着我过,她妈活着的时候,她…….”说着说着就流泪了,伤心地说不下去了。

“于果活着的时候,他应该照顾啊。”王为涛说。

“唉,同志,您不知道,我不放心啊。”

“她亲爸爸,您怎么不放心呢?”

“唉,造孽啊……”于果岳母叹着气,摇着头,实在不想说那些伤心事。王为涛又不好直接问下去,过了一会,他说:“于果死后,您老人家去看过他吗?”一提于果,老人家激动起来,骂道:“他死了活该,这是天老爷有眼,我正巴不得他快死呢。”

“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女婿。”

“我没有这样的畜牲女婿,当初就是我瞎了眼,才让女儿跟了他,没想到陪上了女儿的一条命。”

“为什么会这样?”

“唉,同志,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也实话说了吧……”于果岳母说着,从一个厨子里找出了一封信,递给王为涛,说:“这是我女儿临死前,写给我的遗书。”

亲爱的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写信了……我走这条路是被他逼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要不这样,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您和天天有可能被他所害。为了您和天天,为了我不再遭受地狱般的磨难,我走了,我要去那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牵挂的天堂……我走后,您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要不他不会给您和天天一分钱,他答应我给您和天天五十万元,这够了您的生活和天天的上学了…….妈妈,永别了,这是做女儿的最后一点孝心了,妈妈、天天托付给您了,千万别送给他啊,妈妈,我给您磕头了……

“您怎么不报案呢?她这不是很傻吗?!”王为涛跺着脚又同情又愤恨道。

“是啊,是啊,大娘,您要是早报案,她就不会白白死了。”马薇也说。

“这都是她走了十天以后才从南方一个什么地方来的,我当时也觉着她已经这样了,为了那五十万元的赔款,我就没了良心,唉,到头来,他只给了一万元,没过几天,又说手头紧,要了回去……”

“应该告他!”马薇气愤道。

“他已经死了,告谁去?”王为涛说。他暗叹一声,问:“大娘,您女儿平时没说些什么吗?于果他不经常来吗?”

于果岳母说:“他很少来,女儿来时,不是哭,就是脱了衣服给我看她身上的伤痕,一次,她说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当时认为她是在说气话,没想到成了真……”

马薇说:“当时,您应该到妇联,到公安局告他啊。”

“唉,我也劝她过不上块,离了就离了,她却说都是为了孩子和我,我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我这个老妈子不值啊……”她说到这里,王为涛明白了大概,他胸口堵得难受,意识到如果这个案子不快破案,很可能还有人被逼无奈走上这条不归路。他告别于果岳母,出来又给庄波打了电话,庄波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的王老总,你这是在追命啊。”

王为涛马上解释道:“庄大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很着急,我刚从于果岳母家里出来,她反映的情况很重要。”

“各个环节、证据都很重要,我们不是在一件一件查吗。”

“我建议你重点从放高利贷、地下赌场,甚至贩毒方面查……”

“我看还是你来查吧。”

“哈哈,我的庄大队,庄老兄,庄老伙计,我哪能比得过你啊,你操操心吧,到时候,我一定到五星级请你。”

“不用到时候了,也不用到五星级了,现在我们几个伙计的肚子还唱空城计呢,找个小饭馆,填饱肚子就行啊。”

“好说,好说,我们专门拨了专案经费,你尽管花就是了。”

“哈哈,这会大方了嘛……”

王为涛刚扣上手机,突然见李想想领着一个小女孩从马路对面过来,他停下上车的脚步,迎了上去,“想想,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家的孩子?”马薇快步跑上前,搂着李想想又蹦又跳。

李想想见是王为涛和马薇,高兴地说:“涛哥,是你们啊,哦,这是于果的女儿,天天,叫叔叔,叫阿姨。”天天没有叫,而是撒腿就跑了,她的姥姥正好下楼,接着她就上楼了。李想想说:“没爸妈的孩子,就是缺少教育,听老师说,在学校很不守纪律,学习也最差。”

王为涛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李想想说:“她妈妈去世时,我很同情她,后来在客户拜访时,听说了她的遭遇,更是同情,总想帮帮她,最近听说她的爸爸又遭了车祸,唉,她真是命苦。”

“她家的事,你早了解啦?”王为涛问。

李想想说:“她妈妈去世后,我曾去过她家,没有见着她的爸爸,从邻居那里打听到她跟着姥姥过,就经常去看看,没想到这个孩子很孤僻,很难接触,我只好慢慢来,尽量用温情感化她……”

王为涛感动地说:“你就是心好。哎,对了,你的工作室怎样啦?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李想想笑着说:“涛哥,谢谢你的关心。应该说,正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张梅回来了,听说沙明半路反悔的事后,非常生气,一打听,原来有人许诺给他出诗集,我至今不知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任霞?可她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啊,再说,她怎能对想想了如指掌呢?……”王为涛刚要往任霞身上想,转念一想,不会是她,“想想,现在竞争日趋激烈,我也是经常遇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的事情,多了就不奇怪了,只要坚持、忍耐和多措并举,我相信东方不亮西方亮,有耕耘就有收获。走吧,不要多想了,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王总,你们去吧,我中午还有点事。”马薇说。

“走吧,你一个小丫头的,点不了灯泡。”王为涛笑着说。

“咯咯,马薇,你还乖巧的,走吧,今中午,我跟着你沾光,要不他又请我吃牛肉包子了,腻死了。”李想想拉着马薇上了车。刚上车,王为涛的手机响了,李想想一阵紧张,心想:“今中午又在一起吃不成了。”还好,是单位打来的,说下午保监局的检查组进驻公司,他安排总稽核全程陪同。刚走了不到二分钟,他的手机又响了几声,李想想心想:“唉,这次准是保户打来的,他又要扔下自己走了……”今天还真是幸运,是一个信息,王为涛一看:人世间有一个最珍贵东西叫爱,自吸引中诞生,升华中融和。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是你,识于偶然,止于无边无际的期待。手机号码不十分熟悉,又没有落款,他把手机扣了,李想想说:“涛哥,你怎么不给她回过去?收信息不回,是没有礼貌的。”王为涛一阵紧张,忙说:“我很少写信息,别人也少给我发,其实,有事还真不如打电话痛快。”马薇笑着说:“信息与通话两个味道,不一样,有时在通话不方便说的,比如那种话啊……啊……啊,信息就可以说了,信息里面的语言浪漫、富有情调……”王为涛也笑着说:“你一个小女孩的懂得还不少呢……”话还没有说完,正当李想想庆幸终于同他安心吃顿饭时,那惊动人心的手机彩铃又响了,王为涛一看是任霞的,不敢关了,说:“喂,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任霞问。

“我,我……”王为涛把车停住,下了车说:“我正要陪同客户吃饭。”

“王为涛!没想到你一个老实人也撒谎了,我明明看到你和美女在一起,你真行啊……”

王为涛一听心慌了,忙四处张望:“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在你后面。”

“你……你……你在哪里?我…….”

“咯咯,心慌了是吧,我就知道你是在撒谎,身边的*人是谁?是不是李想想?”

王为涛一转身没发现身边有人啊,忽然明白了,这个丫头故意在诈唬,忙笑着说:“啊,我身边美女如云,我说你听听,有李嘉欣、林青霞、关之琳,还有……”

“好了,好了,我现在在佳美等着你,快来吧。”

“今中午实在不好意思了,我真的有客人……”王为涛正说着,李想想从车上下来说:“涛哥,是不是客户啊,你去吧,我们自己去吃就行……”没想到李想想的话,让任霞听到了,她顿时嫉妒道:“王为涛你王八蛋,还她在一起,还骗我,你够意思!”说完就把电话扣了,王为涛也有些生气,李想想说:“涛哥,怎么啦?你有事就去吧,我没事的。”

“没事,我们走吧……”王为涛拥着李想想上了车,刚要走,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任霞的,他干脆不接了,走了一会,她又来了,他一气之下把手机关了。李想想看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虽然没有问,但猜想到一定是任霞打来的,她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了。由于有马薇在场,两人不好说些亲热的话语,加上都有心事,吃饭也没了往日的情调,简单吃过饭,王为涛怕单位有事,就开了机,有几个信息,他打开一看,一个是总稽核发的:保监局检查人员已经到单位了,请马上回来接见。另一条是任霞发的:如果两点前不来佳美,你给我收尸吧。

不看则罢,一看王为涛脑子“嗡”地一声,他一看手表:一点四十了。不好,还差二十分钟,快……刚要去佳美,忽然又想,这个丫头又该耍什么花样了,不再理她,而是急着回单位,“想想,单位里有事,我不陪你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可要小心啊……”说着上前把李想想搂在怀里,如果不是有事,他真的不想快些离开她。李想想也紧紧地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说:“涛哥,她找你,肯定有急事,你还是去吧。”

“不管她,整天没个正事……”王为涛生气道。

“我感觉你放心不下她,还是去吧,我不会吃醋的,真的。”

“唉,她有你一半的,也就……”王为涛忽然觉着说下去不妥,便急忙住嘴,改口道:“也就不会神经兮兮的惹人讨厌了,唉!”

“她有她性格的好处,你还是快去看看吧,没有事最好……”李想想松开手,王为涛见这样说,也为她的大度感到感动,心里突然地焦急起来,看了一下表,还差十五分钟,就快步上车急奔佳美。

此时,任霞正面临着人生最痛苦最焦急最害怕最担心最后悔最盼望的日子。当她知道王为涛和李想想在一起时,她一生气,把电话扣了,过一会忽然觉着不能便宜了她 就打电话搅合他们,谁知王为涛把电话关了,她连气带恨,忽然一个念头涌来,他们在一起快乐,为什么自己不找刺激呢?她给张小名打了电话,正在陪客人吃饭的张小名一听是任霞,马上说有事提前走了,来到佳美大酒店,见了任霞,复仇的种子在心中萌芽了,他带着醉意,不住地用甜言蜜语逗着任霞,任霞一时开心起来,两人就到了餐厅,要了XO喝了起来,喝到一半,张小名就开始说话下流了,并动手动脚了,“实在说,我自见了你后,心中再没有美人了,我暗自下决心,一生非你不娶。”

“真的吗?你不恨我玩了你吗?”

“你也太不懂幽默了,我直到现在还觉得你很有趣,很值得回味。”

“咯咯…….你还真会逗人开心。”

“你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里全是你,晚上做梦也是你,甚至做梦和你都缠在了一起……”张小名用千万般柔情的眼光看着她,任霞喝得虽然有些醉意了,但正在兴头上,她妩媚一笑道:“是不是在床上呀?咯咯,你,你想上床了吧,咯咯……”

“有你这样的美人,不想那是太监、有病!走吧,我们开房去?如此美好时光,错过一分可惜一分,错过一秒后悔一秒啊……”张小名故意靠近了任霞,一只手伸向了她的胸口。任霞躲开,说:“好,开房就开房,不过,我们玩个游戏。”

“好,你说你说。”

“你要是在两点正制服了我,我心甘情愿地认了,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要是没本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以后你必须听我的。”

“好好,两点,我要是进不了你的下身,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好玩好刺激的任霞只是觉得大白天,只要自己把握住、坚持住,他一个人不会把自己怎样了,到时候,不是又有一个围着自己转的狗腿子吗。再是,她还有另一个冒险的想法,她要赌一把,你王为涛不是关机了吗,我现在就给你发一个信息,你要是两点前赶不来,我失了身,我就去死,我让你一辈子生活在痛苦的后悔的阴影里……

任霞偷偷给王为涛发了一个信息后,就和张小名来到了房间,任霞本想先和他聊聊、玩玩,既便是他动手动脚,自己也能应付得了,没想到,张小名把门一关,便原形毕露了,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你不是想玩我吗?哈哈,今天看看谁玩谁……”任霞一看也懵了,她在一步一步往后退,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我们都…….”

“我们都什么啊,你不是也想上床吗,哈哈,脱!”

“脱什么啊。”

“*服,连裤头也脱了,我倒要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哈哈,就凭你这么点小聪明,差远了,我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张小名狂笑起来,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这时,任霞害怕了,也后悔了,心里盼望着王为涛快些到来。张小名脱得只剩裤头了,任霞不敢看了,他把匕首往她眼前一晃,恶狠狠道:“再不脱,我可要动手了……”说着就把她的上衣撕碎了,任霞大声道:“你要是再上前,我可要喊人啦。”

“你不是说我们玩游戏吗,玩啊,多刺激啊,来,插进去,是神仙的滋味,很好受的,来吧。”

任霞真是后悔了,她只好说:“我只不过说说而已。”

“谁和你说说而已啊,你认为我是小孩啊,我张小名玩了那么多的女人,还第一次碰到像你这样有烈性有趣味有性感的女人啊,哈哈,尝尝,什么味道都尝尝,那才是人生啊,哈哈……”张小名脸色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声音像夜猫子叫那样阴森森的可怕,他饿狼般猛扑过来,任霞急忙躲闪一边,急中生智道:“我们玩的是游戏啊,我说过,两点,两点,现在还不到,再等等啊,人可要是讲信誉啊…….”

她这么说还真管用,张小名住手了,看了一下表,说:“哈哈,干这种事还讲信誉,有趣,好,今天我就和你玩个游戏,赌一把,我不相信到口里的肉还咽不进去?”

“是是……好好……”任霞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跑到床的另一边紧张地盯着他。张大名坐在沙发上,把匕首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说:“说好了两点啊,你要是再不让我的东西进去,我就让它进去,反正得有个东西进你身子里,你看着办吧……”说着把手表也放在了茶几上,点上了一支烟,翘起二郎腿,自得地哼起了小曲。任霞实在受不了了,烦躁道:“闭了你的臭嘴好不好,喜欢唱出去!”

“好好,我不唱,但我也不出去,眼看到手的猎物,谁舍得扔啊?任大小姐,其实,我看你平时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和我一样,都尝尝嘛,现在什么社会了,还抱着一两个不放,没意思嘛……”

“闭了你的臭嘴!”

“好好,我不说了……”

张小名不说话了,屋里就静了下来,手表分针“滴滴”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了,他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下任霞,那份自信、得意、胜利的神态都毫无遗漏地表现了出来。相对的是任霞,她听到手表的“滴滴”声,就像针尖一下一下扎着自己的心,感到这个游戏做过火了。任霞的性格开朗、思想开放不假,但她并不是那种太随便的人,有自己的主张。今天她万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无赖卑鄙的伪君子,没想到他拿出了匕首,此时她最担心的是王为涛如果没开机,如果开了机不看信息,如果堵车……一连串的如果,使她更加懊悔、沮丧、焦急,盼望着奇迹出现。

“哈哈,时间到了……”突然张小名一阵奸笑,两眼放射出逼人的目光。任霞打了一个冷战,忙站起来说:“还不到,还不到……”

“你自己看看。”张小名把手表扔给了她,任霞拿起来一看,时间正好两点,她忙说:“还差半分钟,再等等……”

“你等我不等了……”张小名说着就扑上了任霞,把她按倒床上,开始给她*服,任霞边挣扎边吓唬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再不老实,我找人杀了你!”

“哈哈,我也告诉你,在青波市,到了我张小名手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跑掉的,我管你是谁,舒服了再说……”

“你给我滚开……”任霞用吃奶的力气,把张小名推了一边,想往外跑,被他一把拉了回来,顺便拿起了匕首,“你是不是想这个东西进去啊……”正当任霞不知所措、万分着急的时候,有人突然敲门,任霞喜出望外,认为一定是王为涛来了,高声喊:“我在屋里,快进来……”张小名还不想放手,任霞说:“你想进去蹲几天啊。”张小名不得不把手放开了,忙把匕首塞在了床铺底下。任霞忙把头发一整理,快步开了门,正是王为涛,她一头扑到他的怀里,张小名一看一个大汉立在门口,知道救兵来了,连吓带知趣地溜了,任霞猛把王为涛推倒床上,疯狂地吻着他,并要给他解开腰带。王为涛把她推在了一边,站起来,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今天就是想要你……”任霞说着又要扑向王为涛,被他又推在了床上,“你真是无聊。”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气得任霞在屋里大骂:“王为涛你王八蛋,王为涛你是太监……”

“任霞,你没事吧……”董小雪急匆匆赶来,见她满头散发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上前关心地问。

“你怎么来了?”

“是王总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你要死要活的,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他。”

“你真是无聊,他现在正忙,你玩也不找个时候。”

“我管他忙不忙,我只要我自己开心、好玩就行。”

“你呀……”

任霞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和董小雪出来,四处找王为涛,也没有见他的影子。董小雪说:“不用找了,他肯定回单位了。”

“我早晚让他好看。”

“你呀,什么时候再温柔一些,淑女一些就好了,就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力气追他了,你看人家想想,从不表露自己,却让他神魂颠倒、甘心情愿为她付出一切。”

“哼,我早晚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你别小鸡肚肠啊,今天也是人家想想劝他来的,要是你,八辈子也不会这么大度。”

“哼,她是别有用心,是想收买他的心。”

“是呀,你也收买呀,就怕你还没等买,醋已经把你呛死了。”

“哎哎,不说这些了,她的工作室现在怎样啦?沙明半路拆台,没让她死心啊。”

“人家就是素质高,点子多,他一个小小沙明还能起多大作用啊,她的工作室越做越大了,保费飞速增长,会员急剧增加……”

“哼,我让她高兴不几天,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她打下去。”

“你又不干保险,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根本竞争不着、影响不着。”

“那不一定,我要成立保险经纪有限公司,你看看我影响着不着。”

“你也要干保险?”

“是的……”

“你熟悉保险吗?”

“你开始不是也不熟悉吗?我要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任霞把头发往后一捋,说:“都因为听你的话,把头发留这么长,多难受啊。”

“人家想想比你的还长,她怎么没不好受哩。”

“你一口一个想想,你……哎对了,以后,你给我多注意她,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

“这叫知己知彼,就像上次我把她……”任霞说了一半,忽然觉着说了不好,就停住了,但这也足够董小雪明白的了,她顿时生气道:“原来想想背后的那只黑手是你啊,你怎么这样?!你太过分了,你,你,我看错你啦!”

“你喊什么呀,她是你的妹妹还是同学?胳膊肘往外拐,值得吗。”

“什么值得不值得,我认为你这样做,有失身份。”

“我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啊,他理都不理我,我一心一意为他做事、为他奉献,情愿把一切献给他,可还不如一个一无所有的下等女人,她凭什么与我争啊,我决不会输给她的!”

“你错了。”董小雪说:“恰恰相反,想想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因为她拥有一个最爱的人,而你没有。”董小雪说完,扭头就走了,任凭任霞怎么喊,她也不回头。任霞更生气了,“你们不是都走吗,我让你们不得安宁。”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王为涛的手机,此时,王为涛正与保监局的检查人员交谈,见是任霞打来的,不方便接听就扣了,任霞见他不接,就连续打过去,王为涛只好出去接,刚出接待室,在走廊里就见办公室人员同穿着孝衣的于果后妻说话,“我要找总经理,你们为什么不陪?保险公司不保险,我要讨个说法,查!查!难道我男人死了还不是证据吗……”

“我们总经理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你不要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啦,保监局的人都来啦,他当总经理的能不在家,正好,我要找保监局的领导反映…….”王为涛一听觉着问题严重了,她怎么知道保监局的人来了呢?她这样要挟有什么目的?她终于露面了,难道就是为了找保监局检查组反映吗?如果是的话,直接到局里就是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公司?看样子是有人指点,但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对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呢?内外勾结?但这个内部的人是谁呢?她如果真反映到检查组那里,现在正在检查合规经营、诚实守信等问题,这不是有意往眼睛里揉沙子吗。他压住心头之火,走了过来,说:“是赵雨啊,我不是跟你妹妹解释过了吗,我们正在查勘、理算之中,再说,这么大的数额,还要等总公司审批,请再宽限几天啊,先回去啊……”

“哼,你们承诺一百万以上的赔付,不超过二十个工作日,你们现在有多少天啦?我看你们就不想赔付,我要到保监局领导那里反映,我要到法院告你们,我要让新闻媒体给你们曝光……”王为涛还是压住火,继续劝说道:“你这样做,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赵雨立即反问道:“还心平气和?如果你老婆死了,你还能心平气和?你们也不扪心自问,谁遇上谁好受啊,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天哪,我不活啦,啊……”她这一哭,检查组的人员出来了,王为涛只好解释说:“这是一位保户,她的丈夫因交通事故死亡了,我们正在定损、理算,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她们等不及了,就有意来闹……”还没等王为涛把话说完,赵雨不愿意了,哭喊道:“谁来闹啦,谁来闹啦,你们明明不想赔,还说我们诈保,明明我男人死了,还不相信,找公安监视我们,调查我们,让我们不得安宁,你们到底按什么心啊,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吗?我们说理的地方在哪里啊,老天爷啊,我不想活啦……”说着就躺在地上大哭起来。检查组的人员见此情景,不好说什么,回到了接待室。王为涛随后进来想细细解释,检查组的人员不容他说话,站起来说:“理赔问题,关系党和政府的形象,关系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关系社会的稳定等大事,切不可敷衍了事,一定处理好,事后给保监局上报一个情况报告……我们现在就到各单位检查,你就不要陪同了,抓紧处理。”说完就走了。王为涛强烈感觉检查组非常不高兴,担心这次检查也不会轻饶了。但他也强烈感受到赵雨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通过保监局的人向公司施加压力,当然,她这次来对王为涛不是没有一点益处,她说被公安监视,无疑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一定有人在暗中时刻注意着这起案件,并不时地对她发号施令。同时,王为涛也强烈感到如果这起案子处理不好,不说整个公司形象会严重受损,就是政府的形象也会受到牵连,他急忙给庄波打了电话,庄波说:“她们终于有联系了。”

“是吗,那正好啊,赵雨今天来无意说漏了嘴,说有公安监视她们,这说明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王为涛说。

庄波说:“这个人很狡猾,他在公用电话亭打的,赵雨喊大哥,他说是大舅,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很有反侦察能力,我断定正是这个人导演了整个案件的全过程,而且他和赵雨的关系很不一般,下一步我担心赵雨也会走于果他们的道路,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王为涛说:“庄大队,我现在压力很大啊,这事让保监局的人知道了,要我们抓紧处理好,我现在是很难啊。”

庄波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能学学战应,赔了不就得了。”

王为涛说:“你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怎能说这样不负责的话呢?先不说对我们公司有没有利益问题,如果不尽快破案,他还会继续害人的,到时候还不知有多少人无辜死去……”

庄波说:“哈哈,我是开玩笑啊。”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王为涛说:“我建议你把那帮无用的兄弟撤了吧,连藏什么地方都被人发现了,还监视什么?”

庄波也觉着难堪,说:“撤了也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容易发现她们的踪迹。”

又过了几天,不但一点踪迹没有发觉,倒惊动了全市的新闻媒体,她们都纷纷来公司采访。王为涛一看如果不赶快采取必要措施,一旦被曝光,整个案件就会陷入被动。他立即打电话马上通知庄波来公司,把记者们请到接待室,他每个人发了一张公司的简介,说:“各位记者,首先我欢迎大家来我们公司采访,但要采访于果的案子,我认为还为时尚早,因为这个案子,我们逐步分析是一起骗赔大案,目前,我们已经报案,公安局已经受理此案,正在侦察全力破案。过一会,庄大队就会来通报目前案件的进展情况,现在我简要介绍一下这起案件的起始……”在王为涛介绍的时候,庄波来了,当他说完,庄波接着说:“应该说这起案件已经有了眉目,但还要有足够的证据,挖出幕后指使人和策划者,所以,请各位记者千万不要报道此事,以免给我们破案造成被动。再说,案件没破,你们也不好说谁对谁错,千万别引起不必要的官司啊,哈哈。”他这么一说,记者们也都笑了,有的说:“我们是接了群众来信,才来调查真实情况的,既然庄大队这么说,我们只好暂停,但我们可要是追踪采访吆。”其他记者也都说接到举报信才来的,王为涛和庄波交换了眼色:幕后人要狗急跳墙了。

确实,公安刚撤走,那人就给赵雨打电话,说:“公安走了,你不要呆在家里了,每天要去中保闹,同时,快通知律师,让他快到法院上交诉状,新闻媒体和市信访办我都投了举报信,我们要不给中保喘息的机会,给他们造成社会压力,打起官司,我们就会有利。”

赵雨说:“大……大……”

“是大舅。”

“啊,大舅,我,我…….一个人很难啊,你能不能出来……”

“不要啰唆了,必须听我的,要不然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好了,不说了,以后少联系,以免引起公安的怀疑。”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撤了嘛,哎,对了,我可能有了……”没等赵雨把话说完,那人急忙把电话扣了。监听人员把信息立即汇报给了庄波,庄波说:“快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果然没几天,法院送来了传票,要王为涛某月某日到庭。王为涛立即吃不下饭了,晚上鼻子里直往外流血。他立即给庄波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庄波说:“去就去呗,法院传票谁敢不去啊。”

王为涛急了,大声说:“你说的倒容易啊,但你想到没想到,像这种没有确凿证据的案子,法院一般是同情弱者,安平公司就是一个例子,明明都知道是骗保,但没有证据,最后法院还不是判保险公司败诉?我不想重蹈覆辙,我不想拿国家的利益让坏分子以可乘之机。你必须在我去法院之前,把案子给破了,否则我没有你这个朋友!”说完就把电话扣了。当夜,王为涛怎么也睡不着,烦躁的很,吃了四片安定才迷糊睡着。

次日在总经理室例会上,分管副总经理们说全市系统业务大幅度下滑,有监管严的原因,也有于果案件的影响。总稽核汇报说,这次检查组非常严,有好几个单位已经查处了许多问题,有阴阳保单问题,有小金库问题,有…….王为涛听着大家反映上来的情况,头都气炸了,他大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好了,不要说了,没有我,你们还能做什么?!你们作为总经理室成员,能不能为我分点责任!”他这一恼怒,大家都不敢说话了,都低下了头。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刚才任霞打来的没接,他认为又是她打来的,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你……”

“涛哥,是我呀,你怎么火气很大啊,是不是案子是事?最近公司事情很多,但你作为一把手,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也要稳住阵脚啊,你要是自己先乱,那公司上下不就失去主心骨,就跟着乱了吗?”李想想的话语,像一缕春风吹来,王为涛一下子认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冷静,看到大家垂头丧气、情绪低沉的样子,内疚道:“对不起,刚才我失控了,我现在向大家道歉,对不起。”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理解了。

“目前,我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我知道各位老总都尽心尽力的工作,我非常感激。业务下滑是难免的,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亲自带工作组一个一个单位的督导。至于保监局检查的事,这是对我们一次难得的检验,我们要通过这次检查,举一反三、深刻反思、认真整改,凡是查处的问题,无论涉及到谁,一律按法律法规处理,决不迁就和包庇,我们要再来次凤凰涅磐。”

“是是,保监局这样查查,对整个保险行业都有好处,以后大家都规范经营了,对我们这样的大公司最有利。”一位副总插话说。

“就怕我们坚决执行,有的公司照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王为涛见他们跑题了,说:“检查的事,总稽核要靠上。关于于果死亡案件的事,大家要统一思想,步调一致,声音一致,在结案前,最好不要多说话,特别对记者,能回避的就回避,不能回避的就说暂无可奉告,我们现在决不能先自乱阵脚…..”正说着,小高敲门进来,小声对王为涛说:“昨晚在河北又出了大案子,在市北区承保的一辆大货车把一个小客车撞翻了,三死七伤,预计损失一百多万元。”王为涛听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好久没有说话。小高的声音再小,大家也都听到了,分管车险业务的副总说:“小高,你抓紧派人去实地查勘,看看大货车的司机是否疲劳驾驶和酒后驾驶,有没有超高、超载现象,还有到交警那里,落实小客车有没有违规,一定要分清责任,最好责任小我们少赔点。”一个副总反驳道:“我们现在可不能查来查去啦,再查,我看要把我们的业务都吓跑了。当务之急是快速理赔,取得客户的信任,挽回因这起案件失去的信誉。”

“你什么话,这起案件还没有结,怎么就说因这起案件失去信誉呢?”

“你看看我们业务下滑的速度,还有保监局检查的严格,不同程度上是因为这起案件。”

“你的意思,不管假不假,我们都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王为涛打断他们的争论,说:“你们不要争论了,小高刚才汇报的案子非常重要。会后,分管老总和小高立即赶赴河北处理这起案件,要依靠当地的中保公司,妥善处理好这起案件,最好让大货车的挂靠单位的领导一起去,也说明我们的服务工作态度嘛……”正说着,秘书进来说庄波来了,王为涛立即说:“大家分头行动吧,散会。”

见了庄波,王为涛笑道:“肯定有了好消息。”

“你怎么知道?”庄波说。

“凭感觉,凭我激你的话。”

庄波说:“昨天晚上,市北区公安局捣毁一个地下赌场,我意识到有戏,赶到后,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最后在一个墙角的垃圾里,找到了一个包扎伤口的纱布,回去一化验,你猜怎么着?”

“是不是和沙河镇现场的血迹相同。”

“你真聪明,正是,看样子,你还是去干公安,干保险真屈才了…….”

“你别胡扯了,快说正事,接着说。”

“我提审了几个现场抓获的赌徒,他们都说互相不认识,我提到了身上有包扎的人,他们说,有个人高高的、瘦瘦的、小平头、单眼皮的人,左手腕抱着,一次为赌资分配问题和一个人争吵起来,被那人撕掉了……我一听心里可兴奋了,因为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和于果非常相似,加上那天赵雨在通话时,说了自己可能有了,如果不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是不会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我分析于果……”

“他还活着。”王为涛夺口而出。

“是的,一切表明,于果就是那位躲着黑影里的幕后策划者和指使者。”

“快去抓捕啊。”

“到哪里抓?一个六七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要抓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

“这是你们警察的事。”

“我也没说是你的事。”

“那抓捕赵雨不就行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行,你就不能想一想,于果连老婆都敢害的人,他还在乎后一个?他要知道赵雨被抓了,还不亡命天涯啊,到时候全国通缉可就难了,你们的案子可就难结啦。”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还差几天法院开庭?”

“明天。”

“你去吧。”

“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是输定了?”

“那也不一定,要是你们一审真是输了,你当庭一定要求上诉,这样我们还有时间。”

王为涛刚要质问,仔细想了想,这样确实有道理,就会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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