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此开药——百般灵(1)

妇产科实习医生 作者:牛小咚


晚上下班的时候,张医生通知科里医生们都不要走,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参加集体活动,赶快打电话向家里告假。我和梅小嫣相视一笑,一起实习以来,还从没有一起参加过科里的活动呢。

在院里的停车场上车,车是一台空调中巴,二十多人的位子坐满了。林琅和贾德振都来了,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是“百般灵洗阴液”厂家组织的活动。林琅是这个品种的前任代表,恢复有功,目前又在医院有一定的位置,厂家自然是要邀请,连她的准丈夫——目前还是朋友的贾德振都请了过来,这就是余威的振荡力。

出席这一类灰色活动,廖主任一般不参加,但她也不明确反对。毕竟医生辛辛苦苦地工作,科里没有经费来组织大家活动,如果有厂家来邀请还阻止,那就太说不过去了。难怪通知是由张医生这么一个进修医生下的,这说明活动是民间性质的嘛。即使认真追查起来,还能管到人家八小时以外?一个进修医生,几个月后走了,到时问个人了解情况都找不到。这一切都是人人心知肚明的,无须说穿。

今天还跑得不近,车子到了邻县的温泉馆才停下来,我们鱼贯而下,直奔酒楼吃饭。

一个大包房,席分三桌。就餐前,“百般灵”的大区经理,也就是林琅以前的上级,夹着黑色真皮大包,拿着话筒说话。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看就是个干销售的料,口口声声称我们为“各位专家”,把我们一个个吹得飘飘然,欣欣然,说是把大家在百忙中请出来,让紧张的大脑休息一下,回去更好地治病救人,又提到了公司的“百般灵嘉宾”新方案。

接着,在医院跟临床的小金介绍了“百般灵嘉宾”新方案的具体做法,总的来说,实际上就是比赛,看谁开的“百般灵洗阴液”多,就可以评为公司嘉宾,给予特殊奖励。对这些具体开多少瓶奖多少钱的数字我记不住,也知道没自己多少事。不知为什么,我一边听,一边抑制不住地联想到侵华日军的两个士兵的杀人比赛,比看谁杀的中国人多。这时我又自责起来,也太不地道了,一边吃着人家的,一边还产生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杯盏交错中,我们一个个酒足饭饱,打着嗝儿上车,直奔温泉池。

这个温泉区还真大,各处大大小小的池子都冒着热气,路灯半明半暗,彩灯点缀着小道旁的花树小草。今天这么个千载难逢又不用自己花钱的机会,我心里做好了准备,要和小嫣一起偷偷地不知不觉地离开人群,躲到一旁去,体会一下鸳鸯出浴的畅快。

这时贾德振却越来越近地走到我身边,而离林琅越来越远,我正在奇怪,他凑到我耳边,悄悄说:“让这些娘们儿一边去,我们去男宾专区!”

男宾专区静处一隅,一座座小别墅按照各式风格建造,灯箱上悬挂着芬兰馆、日本馆、大唐馆、汉朝馆的牌子。一踏进这里,我就仿佛置身国外或古代,一种上等人生活的优越感便油然而生。小道上时而有人缓缓走动,穿着浴衣,静谧而悠闲,神秘而暧昧。这时我看到稍远处似乎是我们院长的肥肥白白的身躯,穿着日式蓝花浴衣,身旁立着一个穿着轻薄和服的娇小女子。我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一般来说,院长是不认识我们这些实习生的,如果碰面多了,有几分面熟也有可能的。我用身子碰了一下贾德振,俩人便不约而同地往芬兰浴馆走去了,一来我对日本馆没什么兴趣,本来没打算往那边去,二来也想体验一下正宗的芬兰浴是什么感觉,既然一眼看到那人可能是院长,我们便赶紧从斜道走了。

“欢迎光临,先生请!”两位衣着艳丽的女子迎了上来,这里的女子都染金发,脸上雪白,乍一看还真以为来到了异国他乡。

我冲澡的时候突然悟到这里可能是额外收费的,想到囊中空空,便有些紧张起来。我走到对面冲澡的贾德振身边,悄悄问:“银子带足没有?”

他一愣,也想到这还是个问题,转而说:“那就单桑拿吧,只好忍一手了。”说完便哈哈大笑。我也笑,两个关系密切的同学,这样近距离地赤身裸体面对面还是第一次,俩人侧对着身子,好在又在要紧的地方抓了许多泡沫,这才稍稍掩盖了一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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