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维男(3)

残翅:一个女高中生的情感经历 作者:张亦楠


于是我们跑到团结湖附近一个叫天宇的市场,买漂亮的手链和戒指,花掉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零用钱。路过一家音像店,看到徐怀钰新专辑《LOVE》,两个人搜遍全身凑不出十块钱。无奈地相视而笑,准备离开,店老板突然开口问:“钱不够吗?”

我们点点头。

他笑笑,问我们还剩多少,最后八块钱卖给了我们。那盒磁带先被维男带回家,第二天她上学带随身听,我们一人一支耳机。考试的不快很快烟消云散,正如很熟悉的一句话:人总要试着长大。

“你写日记吗?”维男问我。

我摇摇头:“从来没写过,怎么了?”

她撅撅嘴,调皮地笑起来,说:“现在开始写吧!我们一起写。”

“有什么意义吗?”我脱口而出。

她有点伤心地看着我。我心里慌慌的。她向我解释,是要我们用一个本,轮流写,好像写信。我听了觉得很有意思,兴奋地接受了。我确实有很多内心的东西急需发泄。

维男看过很多书,《傲慢与偏见》、《简爱》、《罪与罚》、《茶花女》、《少年维特之烦恼》等等。她写在日记里,看得我眼花缭乱。而我一本也没读过,我只看过全套的《大宇神秘惊魂(奇)系列》。我说我看那个时晚上紧张得睡不着觉。本以为可以压倒她,她却说还好啦!

怕被人偷看,我在印着维尼小熊的漂亮的日记本封面贴上“私人日记”的标签。维男笑着说:“你这样别人更要看了!”但我还是自豪地仰起脸,笑容因为可爱而美丽。

叶子开始大批大批地落下来,黄澄澄的柿子饱满地挂在枝头,校园好不张灯结彩。喜鹊生长在这里,以柿子为食。我们看到喜鹊就认定会有好事降临,无不开心地叫起来。

和维男除了讨论男生,也会评价女生。她时常问我:“你觉得咱们班谁长得最漂亮?咱们年级呢?咱们学校呢?”

我回答说是班长,是邻班班长,是初二某班班长。

虽然总是一样的回答,但她不厌其烦地下次还会问。其实我很想说,是你,是你,还是你。但不善言表的我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不管是赞美抑或辱骂,都难以通过这张嘴表达出来。

维男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我愕然。

班主任找我谈话,要我多与同学接触。我想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与维男在一起被称为二人世界那么就是说不能容纳第三个人或者更多。我的小世界打开了一个小之又小的口,迎接维男的到来,达到饱和。

我说话只给她听,这种感情别人不懂。

维男说班主任也找她谈过,我知道她也如我一样不愿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开心地笑起来。很多事情还不懂,就先学会了占有。

但一些女生还是陆续介入我们的生活,不过像是点缀,为了我们的二人世界更加丰富多彩。不知是几经劝说都无济于事,还是这些女生的介入使我们看上去不再封闭,班主任停止找我们做一些所谓的开导。

我拉着维男的手,走在校园里,惬意、温暖、自豪,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使我身心愉快。

冬天临近,寒冷使男生们不再奔赴操场,使女生们拒绝散步。大家就如同一群小耗子,窝居在门窗紧闭的教室,散发着浓烈的暖气片和肉味相溶相斥的味道。各科老师进来,第一句话总是:“把窗户打开,换换气,换换气。”

初中的第一个寒假和以往一样毫无新意。我一个人憋在家里,九五版的《仙剑奇侠传》玩了三遍;《绝代双娇》玩了两遍;《金庸群侠传》玩到一半莫名其妙变成超人,生命值达到正无穷,然后死活找不到下一个出口。得到秘籍后开始玩《模拟人生》,为了盖别墅,打密码打到手酸。里面的人不再需要工作,就如同我一样终日无所事事,百无聊赖。除了游戏,就是电视。马不停蹄地更换频道,看到张信哲在台上和女歌迷亲密接触,突然觉得他特别帅,马上买了他的专辑。

一天只吃一顿饭,体重维持得很好。

实在无聊,就给维男打电话。她总是在家,一聊就两、三个小时。煲电话粥比跳皮筋有乐趣多了!其实初中挺好,朝阳挺好。

维男问我和我那个建一还有没有联系,我说早就没有了,她说她也一样。她说:“我另有喜欢的人了。”

“告诉我是谁,我来帮你。”我虚情假意地说。

她呵呵笑了两声:“怎么帮?”

“你得先告诉我他叫什么。”

“我不说。”

那我也有办法。上电脑,在《模拟人生》里新塑造出一男一女,然后让他俩结婚,生子。一切敲定后,我告诉了维男。她边笑边问:“我在里面叫什么?”

“就是男男。”

“那他呢?你又不知道他是谁。”

我邪恶地眯起眼睛,说:“他叫‘男男的老公’!”然后我们一起放声大笑。

开学以后,她告诉我,她看上初二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从我们跟前走过去,她说就是他。我拉起她的手一通飞奔,才算追到他前面。我回头,看到他一个正脸。清瘦,前面头发细碎的遮挡眼睛,走路时总是低着头,目光里带着强烈的反抗精神,一副对社会不满状。就是这样的感觉,让我们觉得好酷。

他叫岭,很刚毅的名字,具象却很温和。

“听说一大票人追他呢!”维男撇撇嘴,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才说明你有眼光嘛!”我笑嘻嘻地说,“要相信自己。”

“可是。”维男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可是,他万一看上你怎么办?瑶晶,你长这么漂亮,我担心……”

“你说什么呢?!”我打她一下,接着说,“根本不可能的事!你堂堂叉叉小学校花,别这么没风度好吗!”

“谁是校花?我没说过,我没说过……”她咯咯地笑着靠到我肩上来,脸颊绯红。我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捂着嘴,笑弯了腰。笑得跌跌撞撞,好像已有作战计划,那个叫岭的男生是囊中之物。

维男太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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