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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都市神话

日本映画惊奇 作者:汤祯兆


 

《鳗鱼》(1997)完成后,今村昌平就表示这应是自己的收山作,而且他又凭此成为第三位两夺戛纳金棕榈大奖的导演(其他两人为比尔·奥古斯特[Bille August]和埃米尔·库斯图里卡[Emir Kusturica]),急流勇退看似顺理成章。然而事实却证明他是欲罢不能,1998年已迫不及待地推出以自己父亲的经历为底本的《肝脏大夫》,而2001年的最新制作则是这部《赤桥下的暖流》。

这是一个奇情的男女都市神话,讲述一名在东京失业的男士到了一个乡镇,遇上一名奇女子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为役所广司和清水美砂,乃《鳗鱼》的翻版组合。女主角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体质,体内常储藏大量的水分,一旦和深爱的恋人性交,水分便会从阴户畅快地涌出,但她并非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型人物,所以释放自己体内水分的机会并不多。当水分积存在体内,她便会有趋向疯狂的表现,例如要在超级市场血拼来抑制癫狂的倾向。男主角认识她之后,为了她的身心健康,便时常和她性交。后来她的水分竟然大量排出,浸满了睡房再流入家中的渠道,最终直抵附近的河流。奇怪的是,排出的“暖水”除了释放了两人的情欲外,更吸引鱼儿聚集,使得在附近垂钓之人满载而归,制造了一个小奇迹。剧本中本来延展到河口附近的海域都受到影响,令当地的渔夫都喜出望外,后来因资金有限,负担不起计算机影像的制作成本,于是才作罢。

大家都知道今村昌平的主题是“低下层和下半身”,前者的具体表白为他爱把自己与大岛渚作对比式的描述:“我是乡村农夫,而大岛渚是武士。”从而带出自己关注的焦点所在。至于后者,则时常被视为“人作为动物的隐喻”,《日本昆虫记》和《楢山节考》都是著名的例子,只不过如果我们看深一层,或许可从日本的泛神论宗教背景中寻到更基本的来源。

佐藤忠男在《今村昌平的泛神论世界》(《电影旬报》2001年11月上旬号,总1343期)中认为,《赤桥下的暖流》表面上又回到以性为先的主题上,但气氛节奏却和以前的作品截然不同。《赤桥下的暖流》由始至终都是一个轻快的喜剧调子,可说是一首以性为题材的夸张狂想曲。当然,今村昌平亦志不止于此,其中的荒诞无稽幻想,背后的神话色彩恰与日本古代的神话特质暗合。日本一向以泛神论为中心“宗教”思想,传统的神道教固然如是,现在的说法则是“万物有灵论”(animism):其中水可感通灵性更是常则之一。今村昌平在都市背景中重构一个具有古代神话风格的故事来,且更和“万物有灵论”和女神信仰结合——让人在释放自己(以前作品的常见主题) 之余,亦可造福人群(即把一己的幸福传送给他人),从而把“暖水”这一略带色情意味的小言谈扩展成一个具深层寄托的理想境界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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