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道是沧桑

在王小雨家里，她和王冬至难过地收拾着父亲的遗物。

王冬至：“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奇怪，咱爸走的前一天，话特别多，中午我去给他送饭，他吃了一点儿之后，就和我聊了起来。”

王小雨难过地：“那就是交代后事了。”

王冬至：“可不是咋的，当时咱也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王小雨：“爸都说啥了？”

王冬至：“都是咱仨小时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他最亏欠的就是你，没想到还是你给他争了气。”

王小雨皱着眉：“咋想起说这个了？跟交代后事一样。”她突然闭嘴，老爷子可不就是在交代后事嘛！

王冬至感慨道：“这不是小弟和媳妇吵架了嘛！也不知道吵到啥时候是个头，还没过门就开始掐，咱爸说要是只有咱俩他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他说啥叫‘养儿防老’，就是养了儿子把自己给‘妨老’了，要不是为小弟操那么多心，他还不至于老得那么快，他还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挺不容易的，家里的事以后不要总是麻烦你。”

王小雨：“他咋这么说？好像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似的，我始终感觉我和这个家之间隔了一层。”

王冬至：“小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小的时候全家都围着小弟转，很正常，他是男孩子，生下来就比咱有用，爸妈要是不生个男的，在爷爷那里也不好交代，哦，对了，爸还说，你在外面，做事要有规矩，他说‘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话要搁在平时，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唠家常吗？那年代，善良淳朴的人们都是把这句话当座右铭的。可现在不同，因为这句话竟成了老爷子留给女儿的遗言，有了形而上的意义。

王小雨心事重重地重复着：“人间正道是沧桑？这可能是他留给我的最值钱的一句话了，如果人们都能像他说的这样走正道，他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王冬至：“你说啥呢？你出来好几天了，会不会耽误工作？家里没啥事，要我说你抓紧时间回去吧。”

王小雨：“没事，正好我想休息几天，也好在家陪陪咱妈。”她想了想：“姐，你明天去银行开个卡，我有些积蓄现在用不着，小弟要结婚，妈要看病，我把钱打给你。”

王冬至面露愧色：“这几年用了你不少钱，现在家里还行，今年农业税也免了，家里宽绰多了，你就不用管了，还是给自己攒点嫁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咱家也帮不上忙，可要抓点紧，你那些小学同学，孩子都能打酱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