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Kiki用手指夹着倒转过来的高脚杯走了过来，亨利已经走到一旁和几个外国人去聊天了。看见Kiki慢慢朝这边走过来，围在刘爷身旁的舞女们立刻作鸟兽散，Kiki的眼珠随着她们从一边的眼角转到另一边，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搞什么鬼，我是鬼见愁吗？”

刘爷故作轻松地对着那些跑掉的舞女们喊：“对呀，你们在我身边她也不会介意的，何况她过来也不一定就是要找我啊！”

齐天元看着刘爷和Kiki四目相对，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于是就干咳了一声，对刘爷说，“我今天有事，那我先走了。”

还不等刘爷点头，Kiki也走了出来，“那我也要请半天假。”

刘爷看着Kiki，“你请半天假做什么？”

Kiki指着齐天元说：“我要跟他去玩。”

齐天元根本没有料到Kiki会这么说，他无奈地望了一眼刘爷，刘爷也是颇感意外，他和齐天元两个人都有些无措。

Kiki笑着问刘爷：“你介意吗？”

刘爷眯缝起眼睛，微笑着抽了一口雪茄，“怎么会。”

Kiki走过去挽住了齐天元的胳膊，拉着他就要往外走，齐天元回头望了一眼刘爷，看到他根本没有在看他们，而是将下巴抬高了些，慢慢将烟雾从嘴唇间喷出来，让它们飘向高高的天花板。走了几步，Kiki回过头来对刘爷说，“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个洋鬼子告诉我，白糖的价格大概会涨。”

“他的中文据说比较差劲，你确定，”刘爷终于把下巴放了下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信不信，随你啦！”说着，Kiki便拉着齐天元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而刘爷将雪茄叼在了嘴里，开始细细思索着Kiki刚才所讲的话。

人们总是说，上海滩是十里洋场，更是冒险家的乐园，所以在上海滩的人，都喜欢冒险，那些有趣的稀奇的东西，对上海滩的人们总是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好奇，驱使着人们一夜成名，也驱使着人们一命呜呼。齐天元对于Kiki充满好奇，Kiki同样也对齐天元充满好奇，在上海滩，对一个奇怪的人产生兴趣，实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后来的事情证明，好奇改变了她的人生，将她带到了另一条她从未想过的道路上。其实这是偶然也是必然，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在脑子里就曾闪过这个意念，哪怕是她不会遇到刘爷和齐天元，哪怕她不会目睹唯唯的死，她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也会选择那条路，因为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她想把这些想法告诉给身边的爱人，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