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节:零点零九分,结束一个故事(2)

何必、何必、何必 作者:米苏


她的目光那么真诚,在医院里有她相伴的那些美丽的日子,仿佛空气都发着光,我便以为是真的。应该是真的,五年,我能给她的只是少之又少的欢愉,她却从来没有过抱怨,对于我的努力,每次,她都是无比的配合。床笫之间,她说,我很快乐。

我执著地以为,即使爱情秃到荒凉,我也要奋力开垦。陆子放的话,将我的自以为是悬在空中,被风吹散,我终于相信爱情只是一种季节性植物,即使你不肯,也束手无策,更或者,这爱情从来没有来过。

沈青青说,他还有一星期就走了。我的心一阵紧过一阵地疼,人是不能习惯依靠的姿势的,习惯溶进血液,便再也无法抽离。五年,我习惯了沈青青,十三天,沈青青习惯了陆子放。

夜半,沈青青说:“我要跟他走。”她紧盯着我的眼睛,她说,对不起,我要跟他走。我知道是爱情让她成了不肯将就的女子,眉眼里的决绝与坚定都为了一个男人。

那时,我已经在努力地想办法,想要在楼顶给沈青青种大片的太阳花了。

6

大院里那个叫做文欣的姑娘,泪汪汪地拦住我,问陆子放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我便知道陆子放不会带沈青青走,因为陆子放喜欢花,而女人又哪能跟一个爱花的男人要忠诚?但是沈青青不懂。

她试图取得我的或者她自己的原谅,她说,子良,我陪了你五年,算不算是够了?我点着头,说够了,足够了。即使,五年,那些日子纠缠成一张网,将我缠得密密麻麻,左突右奔,找不到出路。

我问陆子放,会不会带她走。陆子放躺在沙发上,看嘴里的烟圈一点点地冒出来,他说,你说呢?他不说,我也知道是这个答案。

陆子放早出晚归,我几乎看不到他。沈青青说,他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又该如何地请你原谅。五年,我懂沈青青,十三天,她却不懂这个叫陆子放的男人。所以,她不明白,他对女人的不负责任,如同她不知道,他所有说过的话和所有做过的事情都只是因为他的欲望,而这些欲望都是再短暂不过的,他最不可缺的便是女人与爱情,这样的男人,简单的沈青青永远也不会懂。正如,他许诺她的太阳花,也只是许诺而已。

我已经想到了在楼顶种太阳花的办法,我只等待着合适的季节来到。

7

我想沈青青是遇见了这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她的傻和天真在我的心里全成了心痛。我往楼顶上搬运土,有人说这个季节怎么可以种花。我只是想她走之前能看到它们,哪怕它们只是以萌芽的姿态存在着。

沈青青仔细地收拾屋子。凡是她的,能扔掉的都扔掉,其余的都放在她的行李中,有时候,她会停下来,说:“把我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你就不会想我了。”我坐在沙发上盯着一本杂志,上面有两只猫或坐或立,眉眼里的恬淡让人温暖得想哭。

临行的那晚,陆子放一夜未归,沈青青在他的阁楼彻夜未眠,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她说,他会不会带我走?我摇头。她再问,会不会?其实,我知道他在哪儿,此时,他或者已经喝得大醉,躺在那些女人的怀抱里。

零点,沈青青说,我怀孕了。

8

这是我为沈青青做的最后一件事情。零点零九分,我在大院的门口,等着陆子放,我想向他要一个结果,关于沈青青与这个孩子的结果。

陆子放喝了很多的酒,依然是笑,他说:“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最讨厌婚姻和孩子。”他说得无比的轻巧,却忘记了我最讨厌的是陆子放的笑。所以,我把刀子插进他的胸膛,他不笑了,他说,对不起。我还在想,人怎么这么脆弱,怎么只一下,便落了一地的红。

沈青青走了,我的城市总是阴雨绵绵,天空始终是接近灰色的微蓝,忧伤绝望。

我没告诉她,楼顶上的太阳花已经发芽了,或者有一天,她会回来,并且看到,我愿这些花会陪着她一起到地老天荒。

当我们都被孤立的时候,

我们才是一国的。

爱一个人的时候,

会变成瞎子。

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只会认定自己认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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