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吃了一个苹果，然后问：“郑恬新，说完了吧？那我说两句。你说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做主，这是好事呀，妈妈也不反对，关键是你自己做得了主吗？不说别的，就说你最扬扬得意的凭真本事考进《南河晚报》这事，一千多人报考，最后十二个人考上了，你郑恬新是其中的佼佼者，没错，你的面试和笔试成绩都很好。问题是成绩好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十二个人成为幸运儿？以前我一直没说，是不想影响你情绪，现在我告诉你，为了你能进《南河晚报》，我连梅婆这些老一辈的关系都用上了……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郑恬新急得直想说些什么，被妈妈一挥手打断：“让我把话说完。还有去年你被评为采访部首席记者，今年初南河晚报最后六个公务员编制，你争取到了一个。你觉得这都是你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这话说对也对，你的表现确实不错，写了不少有影响的报道，市里好几个领导对你的印象都不错，特别是戴市长，已经跟你爸提起好几次，说你思维敏捷，有干劲，创新意识强，让他想起他当年在南河晚报采访部当记者的那些日子。但是，如果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搞定，那也太天真了！南河的水深着呢，哪件事情背后没运作？现在透点底给你，为了你能进公务员编制，戴市长还亲自给某些人打过两次电话……”

郑恬新傻了，他引以为自豪和自傲的资本，原来都是“被运作”的结果。他觉得胸口像挨了重重一拳，然后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倒塌。郑恬新希望这不是真的，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爸爸。

爸爸严肃地点头：“小新，妈妈说的全是真的，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这里头太复杂……”

爸爸在家里很窝囊，但从小到大他从不骗郑恬新，除了今晚打电话说妈妈摔倒。郑恬新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自己内心越来越浓的沮丧感，只好呆呆地坐着，看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连它们都在嘲笑自己。一股火在郑恬新肚子里转，可他连生气的劲都慢慢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