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很久，许褚才轻声说道：“郭军师，我觉得这件事，我真的好像做错了。”

罗文并没有说话，许褚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隔着电话，一直沉默着，直到许褚的手机彻底没有电了为止。

罗文并没有欺骗张静，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的确是在上海。而在长沙就和他分手，重新回到《体育周报》报社，销假开始工作的于简，也的确在两天后，来到了这个城市。

当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正在上海举办的东亚四强赛，几乎使得国内所有的体育媒体都倾巢出动。中国八千足记中，至少有一千人来到了上海。但就在这些足记们忙着寻找一切可以上报的资料时，罗文和于简，却在外滩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相对而坐。

从罗文复职那一天起，就已经宣布挖角任务彻底失败的于简，给自己找了很多的借口，只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去香港，是因为之前的约定；去成都和其他城市，是因为《体育周报》在那些城市也有广告业务；但当他们到了长沙，这个《体育周报》报社的大本营，于简就算再不舍，也不可能再接着陪他这样一路走下去了。

只是，尽管在长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约好，在上海的这家咖啡馆里，再聚一次。但此刻的他们，却只是静静对望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简不说话，是因为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如果罗文还要装傻充楞，那再多说什么，也不过自取其辱。

罗文不是傻子，他当然能够感受到于简的情意。但前路漫漫，生死未卜的他，又能说些什么？

于是只能沉默，沉默，再沉默。

直到一壶咖啡已经见底，窗外也飘起了绵绵的雨丝。两人才相对苦笑着，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咖啡馆。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之间，还依然保持着那微妙的距离——

比情侣要远一些，但比陌生人要近得多。

只是，在这轻飘的雨丝中，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身影渐行渐远，却没有人再回头看上一眼。

因为彼此都害怕，只要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就会忘记很久很久之前，互相对对方说过的那句话——

自此而后，既非同道，即为仇敌。

东亚四强赛在一周后结束，于简跟着《体育周报》的人回到了长沙，其他的记者们也陆陆续续撤离上海。喧闹了一周的虹桥体育馆终于平静下来，但罗文，却留在了上海。

因为在QQ上，他遇上了那位“天才少女”。而她，在得知罗文正在上海的消息后，和他约下了一个见面的日子。见面的地点，也正是在那家外滩附近的咖啡馆里。

可是，这件事情，罗文却在再三思量之后，没有告诉崔总编，也没有告诉许褚他们。

甄姬既然已经觉醒，这个“天才少女”就不可能再是魏国的人。如果自己要和她见面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无论如何，她的下场都只会是——

死。

有了甄姬那么一次之后，罗文再也不想做这种事情了。张静觉醒的那个晚上，他和许褚都是一夜没睡。就连许褚那么一个没心没肝的粗人，都感觉到了良心上痛苦的煎熬。对罗文来说，就更是感同身受。

事实上，若不是罗文对“天才少女”的身份有些好奇的话，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和她见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很早以前，罗文就已经听说过这句话了。既然这位“天才少女”还没有觉醒，而且也没有被其他觉醒者找到，那，为什么不就这样让她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罗文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忘却上一世的所有记忆——要知道，拥有了上一世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的拥有了上一世的责任和仇敌。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至少，罗文就知道，张静绝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罗文只是好奇，就连崔总编也不敢动用黑客力量攻击的网站，这个小姑娘却轻而易举进入了玩家资料数据库，还拿到他的QQ号码。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又亦或她的身后，究竟还站着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