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获中共上海地下组织，切断红色的秘密交通线，几乎成了每一个特高课成员追求的最大荣誉。所以，当他们终于从耳机中追踪到那神秘的无线电信号时，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收到信号了……”一个特工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

“终于出来了。”负责指挥的近藤握紧了拳头，“很好，继续监听，黑木，开始测向。”

“是！”

“樱井，你来开车，注意别开太快了。”

“明白。”

阁楼上，方小博将一个碗状的收听器贴在墙壁上，寻听着四周一切可疑的动静。每当附近有汽车经过时，他便会示意妻子停止发报，当汽车远离后才重新开始联络发报。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发报工作常常中断，却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发报的安全。

当今无线电测向技术采用的都是幅度比较式测向法。这种方法基本是利用测向天线的方向特性，根据不同方向电波接收信号幅度测定来波方向的。在方小博看来，短波的波长频率一般在3兆赫到30兆赫之间，而在黎明时，这个频率是极为不稳定的，有时会降低到2兆赫以下，这对日军的监听技术来说，几乎不可能侦听到。

他不知道的是，特高课刚刚从德国人手中购入了最先进的“Luftwaffe Fu.H.E.u 9x RV2P800”型电子管测向监听电台。这种于去年出厂的电台侦听范围最低可以达到惊人的0.73兆赫，配合Fu.NP.E a/c专用天线，它几乎可以对现今所有的无线电通信频道进行测向和监听。

近藤指挥着电子侦察车，像黑色的幽灵，在黎明前那最后的黑暗中无声游荡。

“前边左拐……”叫黑木的特务的低声说。

汽车缓缓向左拐去。

“这里的信号特别强，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另一名收报员开口道。

“信号停止了。”黑木突然说。

“不要停，加速，继续向前开……”近藤冷静说道。

汽车毫不停留，直接开过了这条街。

阁楼上，方小博松了口气，向冯茹兰笑了笑。

“是过路的汽车，继续发报吧。”

冯茹兰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发报。

“又有信号了！”车厢内，黑木激动地说。

“万岁！”几个特务都低声欢呼起来。对方的举动恰恰证明了电台就在这条街上。接下来，只要仔细进行定位，就可以轻易找到电台的位置。

“都小声点儿……”近藤皱了皱眉：“樱井，停车。”

汽车停了下来。

“立即开始定位。”

“是！”

半个小时后，发报结束了。方小博夫妻迅速开始收拾房间。他们轻手轻脚地拆掉了临时架设的天线，卸掉收音机中放级的金属线和发射管，使其恢复原状，再把卸下来的设备包好，藏到梳妆台下的空心支架内，最后熄灯，取下布帘，把用过的纸、笔清理干净。

当方小博撤下窗帘时，心中突然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侧着身子向窗外观察着。

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北风呜咽着从街道的另一边吹过来，卷起了地上几张白纸。太阳还未升起，灰色的天空上闪烁着稀疏的晨星。四周的建筑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中。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早晨而已。

他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一阵倦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向卧室走去。

街对面的一条胡同内，近藤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