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安的人？”子夜眼角堆笑，仔细打量两人。眼前两张玲珑双谱，一色眉眼，相同五官，就连浮凸有致的身形，也如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一般，几乎毫厘不差。眉梢一缕浅淡英气，映得原本媚如繁花的玉颜，多了几分宜静宜动的飒爽之气。

子夜洞若观火，了然点头，“风流倜傥，长袖擅舞，原本就是霍长安的本色。”

“婉风，婉晴，见过姑娘。”两女见子夜频频注目，忙伸手朝她行了一礼，朱唇轻启道，“主子新婚燕尔，不方便远行，特地命我姐妹二人尾随而来，暗中保护姑娘。”

“你家主子有心了。”子夜沉声缄默，半晌，终于嫣然一笑，淡淡回应，“日后回去，替我谢谢你家主人。就说，夜市灯火如昼，虽是浮萍一聚，子夜永远不忘。”

“是。”两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子夜口中之义，见她神情恍惚，眸光闪烁，情知不好多问，只好将她原话默默记在心中。

子夜但笑不语，微微侧头，悠长的眸光直直而泻，落在另一侧那个沐在空蒙山色之中的黑衣人，突然扑哧一笑，“这位英雄还不舍得这块帕子吗？既然有心护着我，又何必藏头畏尾？”

似被她的话语突然震慑，那双眼中有一瞬间的精光烁动，深深盯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扯落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极为清峻的脸庞，沉沉地望着她。

云海中，两只鹞鹰舒展翅膀，搏击长空，极为矫健地穿梭在云雾之色。子夜眸中光华蕴集，深深将他望定，脱口而出道：“我认得你。”

“过目不忘，姑娘好记性。”清俊的脸上转出一丝异常的光彩，只有声音依旧沉郁，听不出是喜是悲。

“似乎听他叫你韩影。”子夜一动不动地盯在那张看不出端倪的脸上，一瞬间如山花败落，秋月碎影，笑意顿敛。她默默凝视着那张似乎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里猝然映出另一张笑容温雅的脸。她看得心头恍惚，眼底却是一片澄明，睨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我素昧平生，既然你会出现在这里，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你主子的吩咐。我这一生从来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可是如今我求你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姑娘言重了。只是来时主子吩咐不得将他姓名吐露，主子律下素来严苛，请恕韩影难以从命。如果姑娘和主子有缘，他日姑娘见了主子，当面问过，不就清楚了。”韩影眉目清朗，五官毓秀，同样的黑衣束发，窄袖长衫，相较浑身散着怒马弯弓之气的十一，更多了几分文质彬彬的书生意气。

子夜脸色翻白，再要开口央求，却听耳边一个惶惶的声音如雷响起，“姑娘！姑娘救命！”

子夜微微皱眉，欲要置若罔闻，那声音却越发嘈杂，惶惶不肯散去，只得侧身转头。杏眼微抬，才见十一双手抱在胸前，正慢条斯理地指挥一名手下，将趴在马上瑟瑟颤抖的匪首一把翻落马下。一个人提住他脑后衣领，反手拔出他身上所佩腰刀，一个人手起刀落，就要朝他身上喂去，引得那豹头环眼的匪首，奋力挣扎，冲着子夜杀猪般叫喊求饶。

“你求我救命？”子夜嗔目横眉，眸光青寒，冷冷揶揄，“刚才你陈大当家的被人前呼后拥，众星拱月，叫嚷着要将我轮番蹂躏，再转手卖入妓院，真是好不威风。果然风水轮流转，才过了一袋烟的工夫，你就这样狼狈。想你陈大当家盘踞这云雾山多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竟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真叫人可叹可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