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就在这儿说，迟了，恐怕就没机会了！”伍卫德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同时将盒子仔细收好，他的动作很慢，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听了这句话，尹暮晨很不以为然，他觉得伍卫德的话太过夸张，就像要说临终遗言似的。想到自己必须整天陪着那帮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客户，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日子才叫生不如死。相比起来，伍卫德算什么？

伍卫德并不介意尹暮晨故意流露出的不满，他拧开瓶子，冲尹暮晨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一仰脖，猛灌了几口水。

“到底什么事？”尹暮晨故意侧过身去，他很讨厌这样的笑容，几年来，他尝尽了生活的艰辛，早就把当年的满怀壮志抛到脑后，没有了斗志，他的怨妇情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不管是谁对着他笑，他都认为对方带着嘲讽的味道。

没有回答。尹暮晨有些不耐烦，猛地扭过头来，与此同时，他听到“噗”的一声闷响，伍卫德倒在地上，大睁着眼睛，额间青筋暴突出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嘴唇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尹暮晨惊呆了，他蹲下来，一手扶住伍卫德的肩膀，想要将他扶起来，突然间，伍卫德原本蜷缩的身体猛地一挺，背脊极不自然的拱起，像一条菜板上垂死的鱼，这个动作力道不小，尹暮晨顿时被弹开，当他爬起来，再看伍卫德的时候，他的面部已经凝固成一种极其痛苦的表情，双眼正死死盯着尹暮晨，眼白处布满黑红的血丝，扭曲的嘴角流下一汪鲜血，鲜血喷溅到尹暮晨的手臂上，带着腥甜的气味，直冲尹暮晨的大脑。

尹暮晨一下子懵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在脑子里炸开来，将大脑炸成了一团浆糊。眼前有人影闪过，三三两两的人在他面前聚集，耀眼的霓虹下，众多人影扭曲成可笑地模样，在他的眼前不停穿梭，有人尖叫，有人大喊，唯独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觉得悲伤。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赶忙走出去，对门外的一个人说：“刚才晕倒在死者身旁的那个人醒了。”

“知道了！我现在能去看他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可以，不过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如何，说话要委婉些。”护士不忘叮嘱。

尹暮晨叹了口气，眼前再次浮现出伍卫德因为痛苦而严重扭曲的模样，护士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伍卫德真的死了。

沈彬扬走到尹暮晨面前，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他是市警察局刑警中队队长，负责眼下这个案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案子牵涉到了自己的老同学兼死党尹暮晨。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尹暮晨茫然地摇摇头。

“能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告诉我吗？”沈彬扬对他露出一丝微笑。

尹暮晨点点头，将昨夜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他的声音缓慢而单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因为他的思维依旧处于停滞状态，只能简单的记忆和复述。

沈彬扬认真做着笔记，时儿皱皱眉头，时儿在一些词语上画个圈。

“就这样，接下来的事，我都不知道了。”尹暮晨讲述完毕，目光仍然有些呆滞：“彬扬，你再跟我多说点儿话，我的脑子怎么卡住了？”

“你知道我接到报案的时候，别人怎么对我说的吗？” 沈彬扬拍拍尹暮晨的肩膀，他知道尹暮晨现在需要的是思考，而不是简单的复述：“他们说：有人遇害了，两个！我赶过来，见到其中一个人是你，当时腿都软了。你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一个晕掉，一个腿软，我还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