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遗憾啊,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口古井呢!”尹暮晨不无感慨地摇摇头。
“古井是真的有,不过你也看到了,已经被瓷砖给盖住了。”谢梓橦一边说,一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朝院子左侧移去,他走的是一条直线,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经过了目测,口中还念念有词,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停下来,踩了踩地面说:“如果没记错,应该在这个位置。”
“这是,步测法?”沈彬扬非常惊讶。
“是我父亲教的,那时候,父亲要我用步测法记住家里所有东西的具体位置,从我四岁起就开始学坐标和步测。”谢梓橦笑着说:“至于为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是因为我当年为了学这些挨了太多的打,特别是记古井方位那次,我被父亲狠狠扇了一巴掌,耳朵差点儿聋。”说完,他扬扬眉毛,就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步测法虽然简单,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更何况相隔了二十年,谢梓橦居然还没忘记。沈彬扬看看谢梓橦,又看看尹暮晨, 笑着说:“我又碰上个没心没肺的。看来,你和谢梓橦不光身材像,性格也像!干脆你俩拜把子算了。”
“拜把子是什么意思?”谢梓橦不明所以。
“没什么,你多读一点儿文学书籍,多了解一些中国文化,自然就知道了。”沈彬扬走到谢梓橦面前,用脚踩了踩原本应该有口井的地方:“可惜啊,我也想看井。”
“没什么好看的。”谢梓橦的目光突然有些闪躲:“我们进去吧!”
走进主厅,三个人都不拘束,各自找地方坐下。尹暮晨坐在沙发上,四下瞧了瞧,突然问:“这间屋子倒是挺大,就是太空旷了些,供桌哪儿去了?不是应该供着祖先的神位吗?”
“哪儿还有那些东西?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也许是文革时候被拆掉了吧!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那个。这幅画和雅居的历史一样悠久,能保存下来,算是一个奇迹了。”说完,谢梓橦指了指左侧墙壁上的一张画。这张画挂在墙壁内侧,就像一幅展开的卷轴,也许画原本被家具遮掩着,才得以幸免。画上端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身着官服,端坐在木椅上,他留着山羊须,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想来生前一定备受景仰。
肖像画非常古旧,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右上角缺了一块,幸好没有影响到画面的内容。画的旁边隐隐能看到几块印迹,很明显,这里原本贴着好几张画,但最后只有这一张保留了下来。看得出,画中人对谢家一定非常重要。尹暮晨和沈彬扬慢慢走过去,古旧发黄的画挂在斑驳的墙壁上,让人恍若穿越时空,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悠悠岁月。
“这可是文物啊!”半晌,尹暮晨感慨一句。转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谢梓橦,你不是说茗文雅居倒塌好几次,所以现在的雅居只有一百年不到的历史是吗?”
“是的。”谢梓橦回答。
“那就奇怪了!”尹暮晨自言自语道。他想起刚才谢梓橦所说的,谢家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必须熟记家中所有东西的具体位置,这样一来,不管房子倒塌多少次,雅居也能恢复原本的旧貌。照此说来,这幅画从六百多年前就是挂在这个位置的,可奇怪的是,在中国古代传统中,对家族极其重要的人都必须供奉在朝北的位置上,这幅画既然对谢家如此重要,为什么面朝着东方?
他皱皱眉头,又朝画凑拢些,目光突然在老者的手部位置停了下来。
“开灯!”他的手指轻轻从画面上抚过,由于房子格局太过古老,采光方面的设计不是很好。
谢梓橦赶忙打开灯。可尹暮晨所站的位置正好把光亮遮住了。沈彬扬不知从哪儿掏出只手电筒凑过去。手电的光亮立即集中在了尹暮晨手指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啊?”他忍不住问。
“画上的确什么也没有,不过,你仔细看这里!”尹暮晨的手按住老者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画纸,两只相隔几百年的手以这样奇特的方式触碰到了一起。
沈彬扬赶忙将手电凑过去,另一只手学着尹暮晨在老者手部的位置摸了摸,下一秒,他惊讶地大叫一声:“这里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