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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了狼一口(6)

谁欠谁一场误会 作者:唐欣恬


考试考到了第五天,也考到了最后一科。在一切结束后,安娜邀请我,“要不要出去放松放松?”我推辞,“不去了,我累了。”

下楼时,黄又青拦?了我,问我一些关于投资专业课程的设置,他计划在下一个学期选修一科投资有关的课程。我让安娜先走了,然后我就站在二楼的楼道里,事无巨细地为他答疑。我从楼道的玻璃窗看下去,可以看见徐恩那辆香槟色的尼桑,还有徐恩,他站在车外,倚着车门。我莫名地欢快,很想马上下楼,很想马上拥抱他。

然后,就在我的目光移开了一刹那之后,就在我再看向徐恩时,我看见了安娜,她站在徐恩的面前,用右手拉着徐恩的左手。我不懂了:你们又不是初次见面,为什么还要握手?我更不懂了:就算是握手,也应该是右手握右手吧?

我蓦然回过了?,背对着玻璃窗。我很庆幸,我的后脑勺上没有长眼睛,所以当我不愿面对时,我可以背过身去。我继续为黄又青答疑,嗓子眼儿越来越冒烟,情绪越来越义愤填膺。黄又青感激不尽,“你们北京女孩子真热心。”我甩甩手,“咳,小意思,小意思。”

感谢安娜,让我用十二分的热忱为我们北京女孩子争了光。

黄又青买了两杯热可可,之后我们一边喝一边下了楼。我始终没有再望向窗外。

徐恩不在车外了,他在车里。安娜也在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与徐恩把水言欢。那是我买的柠檬汽水,有两箱,放在徐恩车子的后备箱里。那金灿灿的?子在安娜的手中,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挺了挺腰板:这也没什么,我和黄又青还在把可可言欢。这一杯可可的价钱,至少抵过两瓶的柠檬汽水。

安娜先发现了我。她若无其事地下了车,向我招手。徐恩顺着她的目光找到了我,脸上挂着一副不知好歹的笑。然后,徐恩发现了黄又青,他的笑容就此僵硬。这厮,还当真把这个三岁小孩儿的爹当了情敌了。我慢条斯理地跟黄又青告别,光“再见”之类的话就说了不下三遍。直到黄又青走远了,我才重新看向徐恩和安娜。

安娜老生常谈,“走吧,出去玩玩。”我的话也是毫无新意,“我累了,不去了。?

这时,徐恩插了嘴,“你累?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全身的血液疾速涌向了脑门。我走上前,企图将手里滚烫的可可泼在徐恩的身上,同时配合上一句:“你看,我累得连杯子都端不住了呢。”可惜,我确实不是敢作敢为的。末了我只能说:“我真的累了。”然后,我独自走向了地铁站。可可晃了出来,泼在了我的手背上,根本不烫。天气,已经这么冷了。

我失策了。直到我走到了地铁站,徐恩也没有追过来。我本以为,他一定会追我的。

电梯上升到了四十二楼,我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不过,并没有任何人扑向我。

我落?地倚在公寓的门上,并不愿踏进其中。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会与徐恩不欢而散。就在这时,门开了。我失去重心,往里栽去,栽在了徐恩的手里。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

“你,你怎么进来的?”

徐恩晃了晃钥匙,那串钥匙,分明是我的。“你假装负气离去,把家门钥匙掉在我面前,难道不是暗示我在家等你?”徐恩大言不惭。

我支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有在心中默默感激神灵,让我的钥匙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掉在了正确的人面前。

徐恩向我交代,“安娜拉着我?手,让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庆祝考试结束。”我趴在餐桌上,下巴枕着手背。安娜,如果你是西方人,我不会介意你拉着徐恩的手,你甚至可以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上几口,可安娜,你是东方人。安娜,或者说,如果我是西方人,那么,我也不会介意,可惜,我也是东方人。

假期就这样来了。在五天的期末考试之后,在我分别与珍尼丝和安娜交手之后,假期来了。我懒洋洋地赖在床上,让阳光穿过百叶窗,像一道道利剑似的刺在我的身上。三个月而已,我离开北京,离开我妈,离开彭其,不过三个月而已。然而,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就像我爱?其爱了六年,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问了所有妈妈都爱问的问题:“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她指的是男人。

“没有。”我犹豫再三,否认了。因为,徐恩并不是个合适的男人,他只是匹合适的狼而已。不过眼下,我倒是乐于与这匹狼在一块儿消磨时光。

彭其给我打来电话,“青青,这些天我总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你。”我失笑,“怀念代表了苍老。”

彭其叹气,我恨不得吞回那句话。彭其是不会苍老的,他才二十八岁而已,而且在我心中,他会一直风华正茂,一直是那个潇洒地买领带的男人。“青青,?真的想你。”彭其又一次重复。我笑得眼泪淌下来: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并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彭其对我的思念,可以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逾越那漫长的六年。

放假的第三天,安娜致电我。我攥着电话踌躇不决,不想接可又认为不应该不接。说穿了,安娜只不过是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徐恩又不会因此而掉块肉,我从何时变得如此锱铢必较了?于是,我正要接,电话却停止了歌唱。

我又致电安娜。安娜在哭,“我想妈妈了。”

我懊恼不已:这命比身子骨还单薄的安娜,在这物质文明令人馋涎欲滴,但由于初来乍到而与其精神文明格格?入的美国,先被西方的牛鬼蛇神抢走了包,又被东方的牛鬼蛇神抢走了妈妈。而我,竟然只因为他拉了拉徐恩的手,而对她耿耿于怀了三日之久。安娜是太寂寞了,那天,她是太希望得到朋友的陪伴了。一定是这样的。

我和徐恩计划在周末去毗邻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诺伊州的威斯康星州,在那里,有一片湖,叫做魔鬼湖。听说湖很美,湖边的红叶也很美。魔鬼湖是适合秋天的,但没有人规定冬天不可以去。

除了安娜,我还叫上了严维邦。我并不是要撮合谁和谁,只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征询徐恩,“我能不能叫上黄又青一家三口?”徐恩反对?我继续争取,“人家都一家三口了,你有什么好计较的?”可徐恩还是反对,像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周末到了,我迎来了意料之外的“众乐乐”。不速之客有两位,一位是韩国妖精,另一位是徐悉。我对徐恩窃窃私语:“今天是大团圆的日子?”徐恩不如我乐观,“未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必有好戏上演。”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我掐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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