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田地一连叫了六辆出租车，司机们一听去市政府，车都不停稳，就急匆匆地开走了。终于有一辆出租车愿意拉他，是他付了高出正常价三倍的钱，司机才答应铤而走险的。可是，他赶到市政府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50分钟了。

他风风火火地跑到王市长的办公室，还好，王市长和许书记都在。

王市长看了狼狈的田地一眼，问道：“怎么回事呢？进来进来，坐下说。”

田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十分激动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向许书记和王市长讲了一遍，最后恳切地说：“这可是我到都城市处理的第一件事，希望书记市长能充分支持我。”

许书记说：“我看，你问题处理得很好，我和王市长就是你的支持者。放心，好好干，党的干部，就是要勇于为人民群众分忧解难。”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书记显然也把他当成了需要培养的年轻人。话语里，虽然没有直接批评他的不是，但终归是一个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小组，把工作做成这个样子，市委书记显然是不满意的。

许书记对王市长说：“老王，既然小田是你的副手，我看还是你跑一趟比较合适。这样，我通知唐秘书长，叫他也赶过去，那边的问题可不能忽略。”

见书记发了话，王市长说：“好的，我这就和小田赶过去，有别的情况，我随时向你汇报。”

许书记这样安排，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既然田地是你市长的副手，他处理的问题，只要惹出麻烦，首先是你市政府出来担责。这其中的玄机，岂是政治经验欠缺的田地能知晓的。

王市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对田地说：“你通知盐化集团公司那边的同志，让他们准备好开会。”

田地说：“我早就安排他们等候着的，他们不会走了吧？”

王市长说：“怎么不会走？你出来之后，他们群龙无首。他们都向唐秘书长请假走了。你赶快让小高通知，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到得差不多了。”

田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他在会场上发号施令，但在背后的唐秘书长，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威信全毁坏了。王市长分明看出了他的窘态，轻描淡写地说：“基层工作就是千头万绪，不比你们北京的大机关，要有吃苦的准备。”

王市长嘴上说的这些话，实际上是在告诫他，地方和北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工作方法也要改进。田地连忙说：“是的，基层与北京实在是有很大的差异，今后，还望市长多多指点。”

王市长说：“指点谈不上，在一起工作，经常沟通，多协调就是了。”

从王市长的话里，他领略到了别的什么。至少，唐秘书长已经在许书记和王市长面前说了些什么。王市长和许书记，明显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当然可以肯定的是，唐秘书长绝没有说自己半句好话。想到这些，田地有些沮丧，暗自摇头。

那些局长书记们，听说王市长要来召开会议，就都早早等候在会议室了，就连刚才还在医院看病的唐秘书长，也早早地在那里静候了。

王市长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市长走过的时候，都小声地喊一声：“王市长。”跟在王市长身后的田地，却几乎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位置坐定之后，王市长看了看唐秘书长，问他：“人都到齐了没有？”

唐秘书长说：“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田地坐在王市长身边，王市长也没有问田地一声，而是对唐秘书长说：“开始吧，你主持。”

唐秘书长没有和田地说话，直接就开始了：“同志们，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非常清楚。对盐化集团公司的这起非常事件，市委市政府是高度重视的。你们也看到了，王市长也亲临现场来了。在王市长没有赶过来指示之前，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先遣工作组也对这起事件做了周密细致的调查，情况已经弄清楚了，也做了群众的思想工作。事件是平息下去了，但是，我们对死者的安置工作还没有做完。现在这个会议，就是研究具体处理方案的。王市长工作繁忙，希望大家的汇报要简明扼要，拣最重要的说，最后请王市长指示。我看这样，从财政局到盐化集团公司的顺序，先后发言。下面，财政局就先说说你们的意见。”

和田地召开会议时相比较，财政局长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说：“我们财政局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要市领导一声令下，我们就是全局加班加点，也会随时保证这件事的资金需要。”

唐秘书长说：“很好，看来你们也是有思想准备的。”

民政局的发言就更简洁了。直接表态，他们可以让有关科室到现场立即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