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宠物店的接班人

让人有些窒息的墨色卧室，电视机的亮光投映在墙壁上，来回变幻，银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深秋的峡谷。

纠缠着，无数条吐着信子的蛇纠缠在一起。

青蛇蜷成一个圈，慵懒地卧在沙发上，向往又担忧地盯着电视，轻轻地说：“悠莉，我能活多久？”

“150年。”眯着眼睛淡淡地说，“或者更长。”

有些失望地转过头，青蛇幽幽地开口：“那……你……我……”

“你会拥有新的主人。”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电视的声音也仿佛瞬间消失，青蛇哀伤地看着施悠莉。

新的……主人啊……

Vol.1

干净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着牌子，桌子上的电话没有停止过吵闹，各种各样的人出出进进，但都会不经意地将目光停在站在一旁的悠莉身上。

牛皮纸购物袋被悠莉紧紧抱在怀里，速食面和面包把袋子撑得鼓鼓的，黄色的货物单安静地躺在桌子上，悠莉像受惊的绵羊，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蓝色工作服的人拿起了桌子上的单子，看了一下之后，目光转向看起来害羞又胆小的悠莉，问：“这是你需要的货物吗？是代替家长来的吗？”

伤感地低下头，深呼吸之后，勇敢地抬起头，笑着说：“不，是我的店铺需要这些货物，我在网上看到您的工厂，所以想来……”

“谈价格是吧。”男人悠闲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整了整衣领，说：“这种事情应该让家长来，小孩子就算了吧。”

闪闪的泪水悄悄地滑落，滴在每一个人的眼睛里，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担忧又好奇地看着悠莉。

我……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宠物店……是他们唯一的心血……我要继续他们的工作……

同情的眼神从各个角度射过来，蓝色制服的男人掩饰不住自责的神情，他站起来，用命令的语气对身后所有的人大声说：“给她最低折扣，并免费送货上门。”

深深地鞠躬，颤抖的声音从悠莉嘴里发出来，“谢，谢谢您……”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悠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手中的牛皮纸袋子里有东西蠕动，悠莉冷冷地说：“别动，不然杀了你哦。”

袋子里传来痛苦的声音，“悠莉，我要闷死了啦！你把那些面包扔掉好吗？”

“哦？”不在乎的语气，“那就闷死好了。”

“喂！难道我还没有面包重要吗？难道你觉得这些速食面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吗？喂！悠莉你有没有在听？！喂……”

去买点做蛇汤的材料吧。让她想想，要买什么呢？蘑菇、鸡蛋、木耳……

突然嘈杂的人群让施悠莉不得不停止了思考，她把牛皮纸袋子口折起来，使里面的空气更加稀薄，她的视线落在从商场里出来的人群上。

脏兮兮的篮球帽，被一双同样脏兮兮的小手捂住，牢牢扣在脑袋上，只是个一米多高的小鬼而已。小鬼的下巴微微扬起，胆怯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

“小鬼！这么小就学人家偷东西！！”抓住他的中年人们纷纷发出声讨，“带我们去你家！我要让你的家人赔偿我的损失！”“还有我的！追他的时候他碰碎了的古董，这笔钱必须让他家人赔偿我！”“我也是……”

“对，对不起……”男孩小心翼翼地道歉，但围住他的大人仿佛没有要原谅的意思。

“道歉有什么用？你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带我们去你家！”“快走！一定要好好教育你，这么小就偷东西怎么行……”人群又开始嘈杂，被围在中间的男孩再次用手捂住脑袋，夹在中间慢慢向与悠莉相反的方向移动。

“啧啧。”悠莉惋惜地摇了摇头，青蛇在袋子里好奇地问：“是不是有个男孩偷东西被发现？唉，现在的父母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你说是吧？”

悠莉把袋子的口封的更紧了，她冲着人群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惋惜加倍，“不杀了他真是太可惜了……”

“……”原来是在惋惜这个，青蛇无奈地卷在袋子里，不再反抗，乖乖等着，期待着进入黑色卧室之后的放松。

而此时的悠莉，却在酝酿着其他的事情，当然，还有窃喜着自己拿到了最低的折扣，这就等于，同样的价格，她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可是，整理货物也会很麻烦吧，要摆放，要记账，还要……不如，去找那些还在享受青春的家伙帮忙吧，反正他们也只有这点用处而已。

可是，第二天，当工厂的货车停在悠莉宠物店门前时，悠莉还躺在床上做着不知名的梦。所以，当货车开走之后，她的店门堆了一堆笨重的宠物用品。宠物粮，宠物罐头，宠物零食，宠物服饰，宠物药品，宠物日用品……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掉，这些东西要怎么搬进店里呢……

车恩雅？让她带着班里的傻瓜再来帮忙吗？可是要怎么找到她呢，她竟然忘了向她要电话号码！

悠莉第一次感觉那些笨蛋的重要性，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渴望朋友。

“咳咳。”

脏兮兮的篮球帽。悠莉见过的，那个偷东西的小男孩。他的脸上多了几处瘀伤，大概是被打了吧。真可惜，竟然没有死掉。悠莉虽然在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仍旧是友善又温柔的笑容。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那，那个……”男孩有些难开口，但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堆积的狗粮。

饿了吗？臭小子，想吃狗粮吗？友善笑容的背后，隐藏的却是不屑的嘲笑。

“请问店长在吗？”男孩红着脸憋出一句话。

“我就是。”

不可思议的眼神，惊讶地看着悠莉，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这家店的店主只有我一个人。”仿佛看透了他想的是什么，悠莉抢先一步说，可是，出乎意料的，她这次并没有得到同情的目光。

男孩愣了一下，蹲在地上，幽幽地说：“我，我们是一样的。”

悠莉歪着脑袋，她原本确认男孩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个骗子，而且演技绝对不亚于她。

男孩摸摸脸上的伤，嘲讽地说：“我只想着去偷东西，而你却愿意自力更生……”

“那是偷东西造成的伤吗？”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多此一问，可是，她越来越分不清这个男孩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实。

“嗯。”男孩点点头，说：“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可是，你在我的店门前要干嘛？”悠莉百思不得其解。

男孩看着地上堆着的东西，说：“我是跟着货车来这里的，我，我想问这里的店长，需，需不需要工人。”

男孩看着悠莉犹豫的样子，焦急地说：“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多累的工作都可以做，我不要工钱，只要给我一点狗粮猫粮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