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受伤(6)

血族传说:达里昂的月光 作者:宁珈


安斯艾尔把我放在他的大床上,退后,站在距离我几步远的位置。我盯着墙上的那幅画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他:“这是哪儿?”

“我的第二故乡,法国的普罗旺斯。”他回答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你在那儿生活过?”我对这个少年的生活愈发的感兴趣起来,与同龄人相比,他总是多了分神秘和成熟,当然,还有点冷漠。否则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总会有人愿意接近的。不过,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远远地观望着,好像他是座神像一样。

“曾经。不过是短暂的时光。但那里承载了我对自我的清楚认识和梦想的确立。”呵,还真复杂。

“你喜欢收藏?那紫色的花儿,是薰衣草?”虽然我从未见过它们的真实面目,但提起普罗旺斯,大部分人还是第一个想到那里的薰衣草,因为在一些充满小资风味的小说里,这种代表着“选择爱情”的浪漫小花儿常伴随着这个地区出现。

“嗯,那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植物。”安斯艾尔并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似乎这一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搞收藏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她?梅薇思?”我对这幅画的作者产生了很严重的好奇心。

“不过她已经去世了。”安斯艾尔解释。

“嗯,我想也是。”我指指画上的时间,“一七年,三百多年前,这是一件很难得的藏品。”

“没错,时间是有点久,可我感觉就像在昨天。去世的这位作者——梅薇思,我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安斯艾尔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些复杂的情绪,很显然,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于是我不再问,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我俩的呼吸声,仔细倾听,他呼吸的次数要比我少许多。

安静的气氛有点尴尬,我试图找点别的话题,于是我想到了他家客厅里的花。

“那些花儿是你妈妈种的吗?”不过我很快就对这个问题而感到后悔不已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他妈妈已经去世的事,看来我的脑袋真的出了问题,是刚才摔伤的也不一定。

“不是。我妈妈去世很久了。”安斯艾尔回答,一点也没发觉我这个问题的尴尬性,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陆思恩现在的妻子——娜特莉,在佐拉岛,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不过她是个很善良很细心的人,尽管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关于娜特莉的事,其实陆思恩·莫里现在的妻子是谁似乎都无关紧要,而且他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也跟我无关,何况我见到她的可能性不大。

陆思恩走了进来,我们停止了聊天。

他很熟练地检查了我的头部、腰部和腕部,像个专业的医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开口道:“头部没什么大问题,腰部有点扭伤,恐怕会有后遗症。以后要注意不能再次伤到,复发的话就没那么容易痊愈了。手背上是外伤,我帮你处理一下就好。”声音温和得如天鹅绒一般。他放开我的胳膊,轻声对我说,“那么接下来,我要帮你矫正,可能会很痛。安斯艾尔,你来拉住她的手。”

安斯艾尔冰冷的手握住我的,他试图给我点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朝我点点头,那模样像生死离别。

正如陆思恩所说,那很痛,就好像脊柱被折断了一般——当听到咔嚓一声从我的腰椎处传来,我觉得自己窒息了几秒钟。

“怎么样?”陆思恩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坐下来,慢慢打开我手背上缠着的安斯艾尔的半片袖子,开始处理伤口。手上的血依然在流出,一股血的味道冲进我的鼻腔。安斯艾尔默默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口的时候,神情有点古怪。

“您经常这样?”我看着陆思恩·莫里娴熟地给伤口涂药、包扎,忍不住问道。

“你是指包扎伤口?”陆思恩头也没抬地继续着他手里的活儿。

“嗯,听说您也给福利院的孩子们看病。”他动作轻柔,我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倒是方才那种黄褐色的药粉撒在伤口时有点刺痛。

“咦?”他抬起头来,友善又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你才来达里昂不久。”

“所以啊,您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我也笑了。

“嗯,好啦!”陆思恩粘好胶带,带着满意的表情站了起来,“医生们很少考虑到患者们的感受,如果可能,我希望那些可爱的小生灵们即使在病痛时,也能感到温柔和爱。”

“您真是个好心人。”我由衷地说,心里升起一阵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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