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男人,还有恋舞。”
“她一边动作一边发出各种鸣叫,有时像鸟,有时像海豚。总之,许多难以分辨的动物的声音,和与我在一起时不一样,完全,完全不一样……我分辨不出那些声音里有哪几种意味着高潮,又或者,她时刻享受着它们……”
“在男人身上我看不到任何满足,诡异,十足的诡异,他只是疯狂竭力地行使着一个又一个交欢的动作,单纯地,只为了让她满足,让她满足……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满足呢?什么时候?……活像一场没有终了的游戏,不停不停地持续着,男人快要不行了,但还是无法松懈下来,不能,不行,她还没结束,她还不想结束。所以,他就只能继续下去,一直一直继续下去,直到,瘫痪、麻木、一无所有、消失不见了为止……”
“……”
刘堪暂时沉寂下来。
方东一的心脏已经有些不能负荷,因而闷闷地挤压着胸腔。
是酒精的作用,应该是。
他再次为自己寻找合适的理由。
“不……不对……”
刘堪突然又抬起头来看方东一。
“什么?哪里不对?”
“我好像,好像忘了什么,还有一些……微小的古怪的东西。”
“别急,慢慢想,慢慢想。”
“是……什么……什么呢?”
他的眼皮耷拉下来。
沉重的睡意,抑或是醉意,就快要把他压垮了。
“不行了,好累啊……”
“没关系,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你先上床去睡一会儿,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方东一把刘堪扶到床边,让他躺下,然后在床下放了一只脚盆,以防他不小心就要吐出来。
“像是,瓶子……”
他依旧在呢喃。
“瓶子?”
方东一蹲下身体,语气和缓地回应着。
“一只,日本小酒瓶……放在,书桌的电脑旁边……里面,好像,还有一点点粉红色的水……瓶子小小的、小小的、小小的,就像,像……”
他嘴巴合拢了,呼吸逐渐均匀。
方东一疲惫地站起来,扭动僵硬的腰肢。
他也困了,很困很困。
可是,大脑却一点没有休息的意思。
于是,他走到窗台前面,打算替刘堪把窗帘拉严实。
这时,刘堪的嘴唇又在他背后嚅动起来:
“电脑,开了……屏幕上,有字……”
“……”
“禾丰商事……高木……熏……”
绳子不小心从方东一的手中松滑开去,布帘哗啦啦一路垂到地板上。
他难以置信地把头转回原来的方向。
刘堪已经睡着了。
地上,那双熟悉的朋克皮靴懒洋洋地歪倒在脚盆旁边。
翌日的晨曦正透过窗帘的缝,爬上那块留有恋舞血迹的皮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