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低着头，“好。你要是不喜欢大白兔奶糖，我下次可以带其他的，我家还有巧克力。”

“徐建斌，你为什么要转学？”

“因为我爸爸好像调职了，也许过两年又走，也说不定。他到处换工作的。”

“你喜欢我们班吗？”

“我不知道，他们都笑话我，不过你很好啊，我喜欢跟你说话，而且你还借笔给我，”他腼腆地笑笑，挤得两只豆子般的小眼睛全看不见了，“原来的班上都没人肯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我，总是笑我是傻子。有时候在家里，连我爸爸也会对我不耐烦。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笨，他们都不在家时，我就跟自己玩，我有好几个变形金刚，全是爷爷和爸爸给我买的，如果你哪天到我家去，我可以给你看看。”他难看的鼻子跟着动了动。

陈繁看着有点儿可怜的他，稍稍犹豫，问道：“你书包里的糖有很多吗？给我一块吧。”

他欣喜地笑开来，“我带了很多的，你要多少都可以的。”

她拿起糖，“不准跟别人说我拿你的糖了，知道吗？”

“嗯。”徐建斌慎重地答应。

她的话对他而言像一种鼓舞，让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好容易才停下来，问她：“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刚刚去医院？我妈妈也生病了，在打针。”

“我刚刚是到医院去看我们班上的于思聪，是他生病。李恩泽他们要演戏，可我们吵架了。”

“你们吵架了？那就和好啊。我妈妈说了，吵架不好。”

“你不知道。你不懂。”她看着困惑的徐建斌，和好哪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很想将一切都告诉他这个陌生人，可是他很笨，不会想出什么好主意。要是先前勇气大点儿，问问许叔叔怎么办就好了。

她心里的话，有的不可以告诉父母，可是能够去和许乐仁父亲倾诉；而有的话拿不准该对谁说时，她会很想找个陌生人，倾诉完之后再也不会遇见的陌生人。而徐建斌太笨了，班上没有人喜欢他，他的眼神总是一呆一滞的，下一刻就停在空间里某个看不见的点上。

马上要到学校了，如果还跟他说下去，让同学看到，一定会误解他们是好朋友。

陈繁停下来说：“徐建斌，已经到学校了，我们分开走吧，不要让别人看到我们走一起。”

徐建斌吃惊地猛地抬起脑袋，却很快点点头，“哦，好的。”他往后退了一步，很快感觉不够似的又连退好几步，“陈繁，这么远够了吗？”

“……够了。”

“那在学校里我还可以跟你说话吗？”

他为难地在原地用右脚踩在左脚之上用力地磨蹭，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害怕听见她的回答。过了半分钟还不见动静，他抬起头来，发现她还盯着自己，马上端正地站好，勉强笑道：“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没关系的。”

她看着他，忽然心里怅怅的，有点儿哀伤。她一时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觉得他不那么惹人厌了，走过去拉拉他的胳膊，“走吧，我们一起去学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走吧。”陈繁说。

他们走到班里，马上很多人围过来笑话陈繁，说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连许乐仁也转过脸去，假装没看见他们。

当时电视台里天天放《新白娘子传奇》，许仙叫白素贞娘子，班上同学也阴阳怪调叫她徐娘子，“官──人──”“娘──子──”漫天飞。

她气愤地挥着小拳头，“再乱喊小心我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