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找！”陈繁大声地说道。

“陈繁，”母亲打她肩膀一下，“你这么大点儿的人，碍手碍脚，又知道到哪儿去找许乐仁？你在家待着，我跟你爸去找他。”

父亲说：“陈繁留在家中，万一许乐仁回来，也有个人好照应。还有，你最好打个电话给赵勇，不管怎么样，现在多个人，找起来也方便很多。”

说着他们匆匆分配找寻的范围，父亲又问了几个许乐仁常去的地方，要去车站看看。他们进屋去穿雨衣，许乐仁母亲打伞先走了。

母亲说：“我早就说过她，许建钢才过世多久，她就为个房子和赵勇结婚，也不替阿仁多想想，孩子才那么大……”

“你知道个屁，她现在每月那么点儿工资，许乐仁读书开销大，以后上高中上大学，你让她怎么去供？”父亲说，“要不是为他想，她做得这事？”

他们走后十多分钟，陈繁看看墙上的钟，打着伞跑去了电影院，从那扇破窗爬进去。

电影院中冷清清的，他们很久没有来过了。窗帘上的灰尘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许乐仁，”她往黑暗之中大喊一句，“许乐仁，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出来吧。”她的声音在冰凉的空气里震荡。

“他们来了吗？”

“没有。只我一个人。”

“哦。”许乐仁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你怎么想到到这儿来找我的？”

“你原先也到这儿找我啊。”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电影院里寂静的黑暗，看到许乐仁走到台沿边又坐下，两条细瘦的腿吊在下面轻轻晃着。她过去，“许乐仁，我们回去吧。”

他静静地摇头。

“你一身都淋湿了，天这么冷，坐在这地方会感冒的。”

“我妈妈呢？”

“去车站找你了，”陈繁说，“你妈妈急坏了，好像给赵勇也打了个电话。”

“打给他干什么？”

“叫他帮忙找你，我爸妈也去了。”

“哦。”他沮丧地说，“陈繁，我妈要跟赵勇结婚了。”

“我知道。”

“她明明知道爸爸最不喜欢赵勇，偏偏还跟他结婚。”他打着哆嗦。

“你妈妈就是爱你，才去跟赵勇结婚的。”她急忙地解释，“你要是不喜欢赵勇，你就告诉她啊。”

“我不想回去了，可是我不知道能去哪里，而且我身上没钱。”

“走！你跟我走，你不说，我帮你说去！”她要拖许乐仁站起来。

“没用的……”他垂着头，“我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出事。要是他不死的话，就根本不会有这事了。陈繁，那天中午他回来的时候，你看到他了吗？”

“没，我没有。”

“我想，他肯定猜出来徐建斌是我害死的了。”

陈繁一诧，赶紧胡乱地说：“你别乱想了，先跟我回去吧。”

他犹豫了下，“嗯。”

陈繁和许乐仁回到家。陈繁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提前回来，站在楼下，“许乐仁，你快上楼去，你妈在家。”说着伸指头在她脑袋上点点点，“让你待家里，你就到处走，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老老实实在家消停一会儿？”

许乐仁踏上楼梯。他母亲刚刚听见动静已经奔出门来，看见他就激动地挥手打他，“许乐仁，你到哪儿去了，你这样乱走，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个家，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了，要是你再出事，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以后怎么去跟你爸说。你走……你走……”

他默默挨着。心里矛盾极了。

母亲打了几下，搂着他放声痛哭，眼泪贴着他脖子滚烫地流下去，“我现在只剩你一个了，你要真出事了，我怎么办？”

这时，母亲打了个很响亮的嗝，滑稽而不合时宜地让一切争吵停止下来。她有些惶措又有些自嘲地笑笑，眼睫微微垂下说：“进来吧，把衣服都换了。时候不早了。”

“嗯。”

母亲在身后关上门，“我给你烧热水，你洗个澡。”

他看着母亲忙进忙出，忽然开口，“妈妈。”

“怎么了？”母亲疑惑地说。

“结吧，要是妈妈真的喜欢赵勇，要是你真的觉得赵勇他对你好，那就和他结婚吧。”

母亲身形一僵。

“我以后要叫赵勇爸爸吗？”

母亲手中拿着要给他换洗的衣裳，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侧开脸去，“你要是不喜欢，叫他叔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