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傅！”黑皮眉花眼笑地起身，继续给板凳按摩胳膊。

“有一条啊……”板凳忽然想起一事，“既然你叫了我师傅，就得听我的话。从今往后，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通通不能干！”

没想到黑皮一口答应，“徒儿遵命！对了师傅，赶明儿，我把您俩徒孙带来给您过过目吧？”

“徒孙？”板凳目瞪口呆。

“就是徒儿的徒儿……他俩看了您捞油锅，对您是五体投地，崇拜得不得了啊！”

“不不不，不急……”瞬间，板凳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只羞得面红耳赤，连说都不会话了。

30

于志国不得不吩咐阎同安，把包围圈移到阿芳家里。阿芳心中不愿，担心阿芬被误伤，却也没有办法。于志国认为队伍中一定出了内鬼，才会让共党听到风声，没有钻进圈套。他疑惑地想着每一个人，包括阎同安和阿芳，甚至包括……付忠良。

付忠良是无辜的，而且甚为恼怒。于志国有这么大的动作，自己却完全蒙在鼓里，直到整件事情结束才听说。他把阿芳叫来询问，阿芳对他的热情一如往日，却没透露任何有用的情报，包括红儿的藏身之处，看来胳膊肘已经拐到于志国那边去了。

这么看来，唐雪梅无疑是幸运的。仇南已经送来了完整的情报，其中甚至包括阿芬的情况。这情报让唐雪梅略微心安，至少红儿在阿芬那里不会受到折磨。

“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却有这么大的区别……阿芳是杀人不眨眼的雌老虎，阿芬却是每天吃斋念佛，一心向善的活菩萨。”唐雪梅沉吟着，“我想，我可以见见她。”

李清风摇摇头，“她是阿芳的亲姐姐，胳膊肘不会朝外拐的。”

“如果她良心还在，就会辨别是非善恶。”唐雪梅望着李清风，突然失笑，“你是想说我自不量力吧？没办法……我是红儿的母亲，也是共产党员，这两重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无法远离危险。很多时候，我只能自不量力，只能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

李清风叹了口气，“明知不可为而为……我不也一样吗？”

唐雪梅一愣，望着眼前这个疲惫的男子，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

李清风摇摇头，“你欠我的不是这三个字。等找回了红儿，完成了任务，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唐雪梅望着他，目光温柔起来。只有在这种时候，她不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执行任务的机器，而还原成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

清晨，唐雪梅乘轿车来到街店，她和阿芬约在这里见面。今天她扮作一个贵妇，帽檐下垂挂一片纱巾，显得雍容华贵。没有人能看见，这贵妇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枪，纱巾后的目光敏锐扫射四周，确认无人监视，才款步走进店内。

“你是……”阿芬奇怪地打量着她。

唐雪梅微微一笑，上前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阿芬的脸一下就变了。

“你女儿还好。”阿芬犹豫一下，“可是……朝不保夕…”

“所以，我才来拜托您。”唐雪梅恳求地说。

“我……我何尝不想尽点儿心意呢？可我奈何不了阿芳！家里四面都是埋伏，等着抓你们呢！”阿芬摇着头。

“您不必同阿芳正面冲突，只需将红儿带出来，好吗？佛经上说，普度众生，随缘自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阿芬奇怪地看着她，这可不像共党说出来的话。

“共产党追求真善美，这和佛教本义并不排斥。”唐雪梅握住她的手，“何况……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这和政治无关，只是骨肉之情……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红儿了……你也是女人，将心比心，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

阿芬点点头，“我明白……我整夜陪着她，听她在梦里喊‘妈妈’，看她的眼泪把枕巾都打湿了，我也很难受……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做共党呢，连累孩子受这么多的苦。”

唐雪梅露出不平的神色，“就如同你信佛，我也有自己的信仰。这难道有错吗？难道我的女儿就要因此获罪？你去问问观世音，去问问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和女儿，这是什么道理！”

阿芬无言以对，半晌，反过手与唐雪梅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