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迈克斯·艾德曼(Max Edelman))(2)

书的魔力:改变53个名人人生轨迹的经典佳作 作者:(美)坎菲尔


当看守我们的纳粹军队听到美国军队的枪声越来越近而纷纷逃跑时,我们知道这个漫长的梦魇终于要结束了。1945年4月23日,美军解放了福洛森堡集中营,当天所有的犹太人被分组离开福洛森堡集中营,5人一排并肩穿过德国的乡村,走上了一条死亡之旅,谁也不知道将去向何方。我们那组走出福洛森堡集中营时大概有2 500人,但后来大部分的人都死在了途中,剩下的800人也是奄奄一息。对于重获自由,虽然心怀感激,但很快我的自卑情绪就占据了心头。我是获得自由了,但是我对自己说,我已经是个盲人了。除了哥哥之外,所有家人都已经去世,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寞。我也非常恐慌,对生活的恐慌甚至超过了在集中营时对死亡的恐惧!尽管我是个幸运的生还者,希特勒的书散布的恐怖依旧在和平年代对我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我从此走上了漫长而艰苦的重建生活的旅程。1945年12月,西格蒙帮我约见了汉斯·维斯里医生,他是慕尼黑大学眼科诊所的主任。经过一番全面检查,他告诉我的结果跟此前其他医生告诉我的一样:我将永远失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这一事实。汉斯·维斯里医生是个共济会会员,对纳粹的劣行深恶痛绝,他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心酸和幻灭对你没有任何帮助,我的年轻人,”他说,“相反,你应该下定决心向世人证明犹太人不是希特勒诬蔑的邪恶种族。高举宣扬宽容和尊重人权的火炬,把这当成获得的遗赠,以此来作为对遭受纳粹摧残的可爱家庭的纪念。”

他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而积极的印象。是的,我是遭受毒打并因此失明,但我的精神并没有被打垮。我相信健全的心智能战胜受害的感观。我决定用我的毕生精力揭露希特勒的谎言,还世人一个真相。

我听从了汉斯·维斯里医生的建议,很快进入巴伐利亚一家为盲人创建的康复大学学习。我是其中惟一的犹太人,其他学生都是前纳粹军官和士兵。一个周日,大家吃过午饭后,我正在餐厅跟大家闲谈。突然,有一群人开始唱起了纳粹歌曲,我立刻起身回到我的宿舍。两分钟后,其中一个老师进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向我道歉。“没关系,”我平静地回答道,“这些纳粹党人应该知道希特勒是罪有应得,盲从和偏见在战后已经无处遁身。我和我的犹太同胞们丝毫不像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所描述的那样。我已经把证明这一事实当成我的使命,这样的事不能让我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正是这一使命感,这一被希特勒和他可恨的书激发出来的使命感,给了我力量和目标,让我度过了随后几年中遇到的许多挑战。我于1948年毕业,获得了理疗家的学位。汉斯·维斯里医生又一次伸出援手,帮我找到一份工作。虽然德国人杀害了我的家人,夺去了我的视力,但我永远不能忘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德国人:那个曾经在集中营冒着生命危险挽救我的人,还有让我脱离苦难和仇恨的深渊,引导我开创新生活的人。

一个信奉天主教的德国小姐决定珍惜缘分,嫁给我这个失明的理疗家,尽管我正专注于揭露她同胞的罪行。我们在美国安了家,用犹太人的信仰抚养和教育我们的两个儿子,为确保犹太民族的延续尽了我们的绵薄之力。

海伦·凯勒(Helen Keller)曾写道:“教育的最终目标是教会别人宽容。洪水、闪电、城市的毁灭等,任何恶劣自然灾害造成的生命损失都比不上偏执带来的自相残杀。”大屠杀就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反面例子。这也促使我一直笔耕不辍,一直向大众传播人类的尊严,告诉他们偏执和无视人权会带来怎样的罪恶。

前不久,我接受了当地一所高中的邀请,去讲述我的大屠杀时期的经历。演讲之后,一个学生走到我跟前,对我说:“艾德曼先生,我的祖父就是纳粹党人。”说完后她就哭了起来。我安慰了这位小姐,告诉她无论她的祖父是谁,也无论她祖父做过什么,她都完全没有理由认为自己要承担什么责任,也不需要有任何愧疚感。我认为新的一代人只要能宽容和尊重他人,就能避免前代人所犯下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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