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一记坏球(4)

为欧文-米尼祈祷 作者:(美)约翰·欧文


至于我的祖先约翰·惠尔莱特,他于1636年在波士顿登陆,仅仅两年后便买下了我们的小镇。他来自英格兰的林肯郡,一个叫萨勒比的小村庄,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将我们的小镇命名为格雷夫森。他并不认识英国的格雷夫森那里任何一个人,虽然那必定是我们小镇名字的由来。惠尔莱特是剑桥的毕业生;他和奥利弗·克伦威尔 一起踢过足球,克伦威尔对惠尔莱特(身为足球员)的评价是有点偏执但值得尊敬。在奥利弗·克伦威尔眼里,惠尔莱特是个很邪恶甚至龌龊的球员,因为他可以很有技巧地绊倒他的对手,然后再压在他们身上。格雷夫森(英国的格雷夫森)位在肯特郡--距离惠尔莱特的家乡有一段路。或许他有来自肯特郡的朋友--或许这个朋友原本计划和他一起到美国,但是因故无法离开英格兰,或是在旅途中去世。

根据华尔的著作《新罕布什尔州格雷夫森史实》,约翰·惠尔莱特牧师是英国国教的好牧师,后来他开始对某些教条的权威有所质疑;于是他成为一名清教徒,因为他不服从英国国教,所以被终止了神职者的权职。我觉得我自己对宗教的困惑和固执应归咎于我的这位祖先,在他前往新世界之前,他不仅承受英国国教抨击的煎熬,抵达美国后,又与波士顿的清教徒发生冲突。惠尔莱特牧师和著名的哈钦森太太 一起被马萨诸塞湾殖民地以“扰乱民众安宁”为由驱逐出境;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煽动人心的举动,只不过针对圣灵的地位提出异端的看法--但是,马萨诸塞州对他的审判太过严厉。他的武器被剥夺了,带着家人和几位勇敢的支持者,从波士顿向北航行至大湾,沿途必须经过两处新罕布什尔州早期的哨站:一处位在帕斯卡特瓜(现今的朴次茅斯)出海口的斯卓贝里班奇区以及多佛殖民地。

惠尔莱特随着大湾的支流斯瓜斯科河前行;他最远来到淡水和咸水的交界处。当时的森林一定十分浓密;当地的印第安人也向他展示钓鱼的好处。依据华尔的《格雷夫森史实》一书,此地有“广阔的天然草地”和“与海岸交界的沼泽地”。

当地酋长的名字是瓦他哈特威,他以他的图腾--一个缺了胳臂的男人--在他的地契上做记号,而不是用一般人的签名方式。后来有一些并不怎么有趣的争论是关于印第安人地契的事,另一项较有趣的推测则是为什么瓦他哈特威的图腾是断臂人。有人说,这就是瓦他哈特威觉得要放弃所有土地的感受--就像砍断他的双臂。可是有人指出,瓦他哈特威以前的记号同样是一个断臂人,但是嘴里含着一根羽毛:这表示瓦他哈特威因为不会写字而感到沮丧。其实,关于人像图腾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说他嘴里咬着的是战斧,一副疯狂模样。甚至有人说,他的手势代表追求和平:没有双臂,嘴咬着战斧,整体象征着瓦他哈特威是不求战的。至于地契之争的结果,很肯定的,印第安人并非是众说纷纭之下做出决议的受惠者。

而最后,我们小镇仍然落入马萨诸塞州当局的控制--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格雷夫森镇民厌恶来自马萨诸塞州的人。惠尔莱特先生打算搬到缅因州。他八十岁时在哈佛大学演说,为重建部分被烧毁的学院而募款--这显示他比任何一个格雷夫森镇的人更能包容马萨诸塞州的人,而且没有一丝怨恨。惠尔莱特逝世于马萨诸塞州的索尔兹伯里市,他是当地教会的精神领袖,当时他已将近九十岁。

然而看看格雷夫森镇的开拓英雄榜,你是找不到米尼这个家族的。

巴罗

布莱克威尔

科尔

科普兰

克劳利

迪尔伯恩

希尔顿

哈钦森

李特费德

瑞德

瑞斯沃斯

斯玛特

史密斯

沃克

沃德尔

温特沃斯

惠尔莱特

我不相信我妈之所以保留娘家姓氏,是因为她姓惠尔莱特。我想我妈的自傲和惠尔莱特家族无关,如果她生长在米尼家族,她同样也会保留娘家的姓氏。在那段岁月里,我从不曾因为随母姓而有所困扰;我是小强尼(约翰的小名)·惠尔莱特,父不详,那个时候我觉得还好。我从不抱怨。我心里总想着,将来有一天,她会告诉我的--等我年纪大到可以知道一切经过。显然,那种故事需要年纪“够大”才能明白。可是,在她过世之前--她从未透露只字片语,告诉我我父亲是谁--当时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因为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直到我妈过世,我才对她有些生气。就算我父亲的身份和他的故事造成我妈极大的痛苦--如果他们的关系肮脏下流,一旦奸情曝光,我的父母永远都抬不起头--即便如此,我妈不告诉我关于父亲的事,是不是太自私了?

当然,就像欧文·米尼对我所说的,我妈过世时我才十一岁,而她才三十一岁;她大概以为时间还很长,以后再把真相告诉我。就像欧文·米尼所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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