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不会担心！”他说，“我刚刚答应过你，我不会干涉的--这是重点。”

墓园里微微闪着灯光，米尼先生看见赫丝特和我都往灯光处望去。

“他带着手电筒，”米尼先生说，“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久，”他说：“他在那儿已经很久了。”这时他踩了油门，似乎多少催促着欧文；但是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也许你们最好过去看看他怎么待这么久。”

墓园的灯光非常微弱，赫丝特和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我们不想踩到别人的花或是被某个小坟墓绊倒扭伤脚踝。我们离米尼花岗岩公司的卡车越来越远，引擎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但似乎也更加低沉，仿佛那是地球核心的发动机，负责让地球运转并且将白天更换成黑夜。我们听得到欧文断断续续的祷告词，我想他一定为了念祈祷文才带手电筒来--或许他把祈祷书里每一段祷文都念了出来。

“愿天使带领你进入天堂。”他念着。

赫丝特和我停下脚步，她站在我的背后，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腰。我可以感觉她的胸部贴着我的肩胛骨--因为她比我高一些--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喉咙顶住我的后脑勺；而她的下颚压着我的头。

“众人之天父，”欧文念着，“请为我们所爱但再也见不到的人祷告。”赫丝特紧贴着我，亲吻我的耳朵。米尼先生将车子调头转向，欧文似乎毫无察觉。他跪在第一排的花束前面，新土堆积的墓冢底边，面对着我妈的墓碑。他把祈祷文平放在地上，用膝盖夹住手电筒。

“欧文？”我叫他，但是他没听见。“欧文！”我稍微大声地喊着。他抬起头，但不是看着我；我是说，他抬头仰望--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没听出是我的声音。

“我听到了！”他生气地大叫，“你想怎样？你在做什么？你要我怎样？”

“欧文，是我。”我说，我感觉赫丝特在我身后倒抽一口气。她突然想到--欧文以为他在跟谁说话。

“是我，还有赫丝特。”我又说，因为我忽然想到站在我背后的赫丝特身影，阴森森地笼罩着我，可能也让欧文误解，自从他在我妈房里吓走了那个天使，他就变得格外小心提防。

“喔，原来是你，”欧文说，口气有些失望。“嗨！赫丝特，我认不出是你--你穿这件衣服好像大人。对不起。”欧文说。

“不要紧，欧文。”我说。

“丹恩还好吗？”他问。

我告诉他丹恩还好，不过他已经回宿舍了，孤单地一人过夜，欧文听了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我想模特假人还在吧？在餐厅吗？”他问。

“当然。”我说。

“嗯，这样很不好，”欧文说，“丹恩不应该单独和模特假人在一起。万一他整天就坐在那儿盯着它看呢？万一他半夜醒来开冰箱时看到它呢？我们应该把它拿走--马上就去。”

他把手电筒摆在花上，所以手电筒发光的部位完全被花盖住，光线直接照在土堆上。他起身拍去裤子膝盖上的泥土。他合上祈祷书然后看着手电筒灯光照在我妈的墓碑上，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看来知道我妈讨厌黑暗的人不只我一个。

我们没法挤进花岗岩卡车的座位，所以米尼先生送我们到丹恩的宿舍时，欧文、赫丝特和我三个人一起坐在布满尘土的拖车平台。高年级的学生全都跑出来，我们在楼梯间和大厅与他们擦身而过，其中有些人穿着睡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丝特身上。丹恩打开房门之前，我听到冰块在他的酒杯晃动的声音。

“丹恩，我们来拿模特假人。”欧文单刀直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