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姆跟沃兹尼克不同,他没有参加过青少年科技作品展,但他们对电脑理论和设计的兴趣是共同的。沃兹尼克劝麦科勒姆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多学点儿电脑知识,鲍姆也被包括在计划中。麦科勒姆通过朋友关系,安排自己的两名学生每周三下午在“美国通用电话及电子公司”(General Telephone and Electronics,简称GTE)希尔凡尼亚(Sylvania)分公司的电脑房度过,该公司专门制作军用电子设备。整整一个学年,为了学习电脑知识,两名少年风雨无阻地前往山景城的希尔凡尼亚总部前台接待室报到。
他们在来客登记簿上签字,然后往衬衫上别塑料胸牌,接着有人带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通过一道严密的铁门进入电脑房。里面,IBM 1130嗡嗡作响的噪音让两个人不得不放慢说话的语速,并渐渐变成扯着嗓子喊话。电脑占据了一个18世纪法国衣帽间大小的柜子,分量很重,白砖地板被压得发颤。键盘看着令人望而生畏,可以用来输入指令。电脑程序可以显示企业员工的工资单列表,它在一捆捆暗绿色薄卡片上打孔,再插进读卡器。电脑需要的信息储存在一排排磁带里,磁带整齐地靠墙摆放,宛若一台大型录音机。一台噪音很大的制表机,类似电报公司使用的打印机,哼哧哼哧地把想要的信息打印出来。
这是沃兹尼克见过的最早的大型计算机-最早的主机。这一年,沃兹尼克和鲍姆受到各种点拨和指教,零零碎碎地学了不少东西。希尔凡尼亚的工作人员让沃兹尼克见识到了编译程序,这种软件可以把输入电脑的指令,也就是用普通字母和数字撰写的计算机语言,变成电脑可以理解并执行的二进制代码。沃兹尼克很是惊奇。“我原来不知道编译程序是个程序。我还以为它是个硬件,还指着那些设备一个劲儿地问:‘这个是编译程序吗?’”希尔凡尼亚的编程员还解答了沃兹尼克在设计大数乘法计算器时遇到的难题。不过两个少年喜欢编程胜过操作。
他们用计算机语言 FORTRAN编写程序,把它在薄卡片上打孔以后,再投进读卡器。他们用电脑把数字放大好多倍,看着制表机费力而缓慢地吐出得数。他们寻找素数,把平方根精确到小数点后十几位。他们还合写了一个国际象棋程序,在棋盘上走马,让它每次落在不同的方格。他们第一次运行程序时,电脑没有动静。它稳坐在柜子里纹丝不动,只有头顶的空调呼呼作响。他们重新编写了程序,命令计算机让马每走一格,都要报告进展。它报告了开头十几个棋步,没过几分钟就变得很慢,终于停了下来。
希尔凡尼亚的编程员告诉两个男孩,可以用简便算法来估计程序得出答案要花的时间,也就是马走到最后一步要用多久。沃兹尼克试着算了一下,答案令他很不安:“我算过,马要用10~25年才能找到和走完这盘棋。我可等不及。”沃兹尼克在希尔凡尼亚学了几个月以后,麦科勒姆让他在家园中学给大家上电子课:“讲得非常好。只有一点错误-他该拿着麦克风去给大学生讲课。”
造访希尔凡尼亚,获准操作电脑,再加上编程员不时传授的零星知识点,这些不仅成了沃兹尼克每周生活的亮点,还派生出很多别的活动。他带着鲍姆,一点点向斯坦福线形加速器中心(Stanford Linear Accelerator Center)靠近,该中心的宗旨比它不起眼的首字母缩写SLAC可能给人留下的印象要严谨得多。280号州际公路下方有一块像串肉扦一般延伸了2英里的混凝土路,一直通往伍德赛德周围的田野,他们俩的兴趣不在这块区域发出的电波。相反,他们的目的地是坐落在山腰、俯瞰帕洛阿尔托和斯坦福大学的胡佛塔(Hoover Tower)的 SLAC管理大楼。他们在那里的电脑房逗留,打量和察看SLAC的IBM 360,这种主机在20世纪60年代末是IBM的主打产品。他们获准使用一台SLAC打卡机,把程序写好,然后再在希尔凡尼亚型号较小的电脑上运行。
图书馆才是真正的诱惑所在。每逢周六和周日下午,两个人都会跑去浏览成堆的报刊杂志,翻阅刊物,查找电脑资料。半岛方圆几平方英里内罕有什么地方的资料比这里还全。SLAC的图书馆订购的杂志是针对编程员和工程师的大幅报纸,内容严肃:有《数据处理》(Datamation)、《计算机世界》(Computerworld)、《EDM》和《电脑设计》(Computer Design)等。多数杂志都附有读者调查卡片,邀请读者如果需要某方面的资料,可按公司名旁边的地址与企业取得联系。不久,沃兹尼克家的信箱就开始塞满鼓鼓囊囊的厚信封,里面装着产品手册、产品描述和新型计算机的说明书。寄信者有数字设备公司(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通用数据(Data General)、科学数据系统(Scientific Data System)、Data Mate、霍尼韦尔(Honeywell)和瓦里安等。这些公司几乎全都生产小型计算机,是房间大小的大型主机比例不等的微缩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