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节:闯荡(32)

闯荡 作者:徐正超


而我讨厌那个,我极度讨厌。我没办法阻拦别人,可我自己肯定不会顺应。有人说过,你这样死犟,早晚让这时代的大浪潮拍个稀烂。我无所谓,我很想瞧一眼自个儿稀烂是啥造型。

46

至少,目前我还比较坚挺。

我在学生宿舍里像一个另类一样生存。我不用起早,不夹着书本去听那些将来必然没用的课,我只看自己买的乱七八糟的书和杂志。其实,他们也很清楚自己是去浪费时间,比如一个学新闻的男孩,他在学《 现当代文学作品选 》的课程,每天都是去划题,教材里涉及的文章他有一多半没听说过,更别提阅读了,所以就是死背,他说,能背到六十分就完活儿了。

大好时间就这么糟践了,多惨。

我开始给各个报社、杂志社投稿,并静等着电台的机会。

汪虎他们电台招声讯主持人,我去了。可汪虎告诉我,那纯是扯淡,没有可能被重视起来。

我还是去了招考现场,很多少男少女都花枝招展地徘徊在电台广告部一楼的走廊里。说实话,不看长相,就光看精神头儿,都比我年轻,弄得我激灵激灵的。

每个人都特认真。拿着报名表,交十块钱的考务费,领了面试准考证和一张印有朗读内容的单子,走到靠墙的一边,小声很虔诚地念。

组织考试的是个精神抖擞的矮胖子,以讲鬼故事名震白山黑水之间。他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当天衣裳穿得很单薄,由于天冷,冻得四处乱跑。那些来考试的都认出了他,有主动打招呼的,有让他签名的,有远远站着指指点点的,这就是那谁,他就是从声讯台干起来的。

我想,嗨,殊不知,那样的机会早没影了。

我陪汪虎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监考,让一部分参加考试的人过来,读手里的东西。如果表达能力基本合格,便在他们交的表格上打对号,过些天通知复试。

这些人多数口音浓重,只有极少部分晓得什么是普通话,而这少部分则以女孩居多。

一个长得酷似蜡笔小新的男生,几乎是喊着把东西念完,放下单子时,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手还抖个不停。我代汪虎问他,为啥这样?他像士兵面对将军一样打了个立正,又喊道,忒紧张了!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他憋了半天,我能撒泡尿吗?我们都乐了。

还有一位原籍大连在奉京读书的学生,无论读什么都往煽情了整,一篇庆祝某个工程竣工的新闻稿,叫他念得跟致悼词似的。汪虎写了个“黑”字,问他这字儿念什么?我当时就笑了,在大连的土话中,这念成“hě”,这小伙果然着了道儿,念“黑”呀。什么黑?“墨hě”、“墨hě”的黑。我说,有道理,墨盒是黑的。

有个女生倒是字正腔圆,甚至不请自来地表演了一个话剧片段,表现欲强烈得惊人。一打听,是牛波涛母校的。我们问她听说过牛波涛吗?她眨巴着大眼睛猛点头,认识,认识,他还给我们代过表演课呢,老幽默了。我嘀咕,难怪这么事儿×呵呵的。她没听清,老师您说什么?我说,我不是老师,是看热闹的,就是觉得你们学校出来的,都特有“范儿”。女孩一听顿时把一口小白牙龇出来了,听您说话,就知道您是内行。我说,你就别骂我了。她哈哈笑,您肯定是牛老师的哥们儿,你们说话一个调调儿。

我被姑娘一说,感到心里挺不是味儿的,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和牛波涛见个面呢,也不知他咋样?

47

牛波涛此刻是真不咋样。

他在拍一部电视剧时把脑袋碰伤了,说准确点儿,是被道具给砸了条大口子,缝了20多针。

我去看他时,他头发刚长出青茬,看起来倒多了几分凶猛。

由于是自己找的活儿,单位不给报销医药费,还因为耽误了国庆节期间的汇演,单位要扣除他全年的奖金。据说,这是因为他业务好,换别人,就开了。

牛波涛不吃这套,不干了。

他说,有工作牵着,太累,还不如自己瞎玩儿呢,偶尔拍个广告、主持个什么综艺节目,自由,赚的也少不了哪去。可惜,现在形象太惨,把黄金时段大型活动的活儿都推了,要不然这段时间正是哥们儿秋收的时节。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