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虫瞟了一眼名片就放进包里，大概是人力资源一类的行当，对她来说，对方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以何种方式开始一段崭新的旅程。

“你对这儿熟吗？”她问他，“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伍迪手一摊，“抱歉，我也刚到这里，原本打算去婺源的，在上饶上错了车。”

他们决定在小食店门口扔硬币，正面向东，反面向西。

“叮当”一声，硬币滚进了墙角的下水道。

“真要命……”伍迪摸摸下巴，“我没硬币了。”

阿虫找遍了口袋，居然也没找到哪怕是一个一毛钱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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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他们打算先向东走。

他们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这条路走完了，总有另一条路接上来。走累了，发现路边有个废弃的茅亭，又在茅亭里坐了好一会儿。伍迪搂着阿虫的肩，把他亲身经历的、道听途说的，种种奇闻悉数讲来，直听得阿虫遍体生寒，打了两个喷嚏，两人发现，不知不觉的，太阳落山了。

走回镇上去是来不及了，他们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旅馆。

旅馆的老板娘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又看了半天身份证，终于确定这两个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上也脏兮兮的人真的是来投宿，不是抢劫的。

久无人光顾的客房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儿，洗澡是要到楼

下去的。但他们不管这些。有床就行。鉴于老板娘一家就住楼下，阿虫不能吵到别人，她想了一个办

法——拉过毯子，塞到嘴里，死死咬住。男人更加激动。像在和毯子比赛，看谁的力气更大。闹到凌晨三四点。两个人终于像某种动物一样睡死过去。第二天，两人被公鸡叫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阿虫觉得自己

变轻了，像朵棉花，轻轻一跳就能飞起来。男人的步子也不利索，只

喊腿酸。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对对方的赞美。在巷子口的小饭馆吃饭。店主问：“你们住在哪个旅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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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指了指方向，“就是那栋小楼。”“那个门口挂鸟笼的？”店主的表情暧昧，像是有话要说。伍迪和阿虫都觉得很奇怪。“你们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两个人更加莫名其妙，“……怎么了？”“那家旅馆的客房死过人，后来住进去的游客，都说看见了不该看

见的东西。”阿虫和男人面面相觑，汗毛直竖。他们住了一晚上，除了昏天黑地地睡觉，就是勤勤恳恳地做爱，

一点也没空理会其他空间的生物。但是回头想想，睡意蒙眬间，好像还真的听见一些细小的动静，只是当时毫不在意。这么说来，早上醒过来时人还躺在床上而不是躺在荒郊野外的破庙或是坟地，他们的运气已经够好啦。阿虫忽然很想念达西，作为一名无神论者，如果她在场，也许会对这些真假莫辨的信息给予合理的解释。但眼下，只有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和一个人烟稀少，风景惨淡的无名小镇。他们甚至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