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省里开会的时候，彭云山又遇到了省委宣传部新闻处的那位白虹处长。

由于是省里的正式会议，这次她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职业装，整个人显得专业了很多。相谈的时候，白虹没有再说什么恭喜荣升、什么时候大展拳脚一类的空话，而是十分实际地和他说：滨海不比东江，很多条条块块的东西还都分崩离析呢，你也不要着急，应该想办法先统一思想，舆论的作用很重要，你应该重视一下。

彭云山就说，这个他也知道，但是当地的媒体都是小米加步枪的水平，和省会也没法比，你要是做个讲话，滨海日报能给你发整个一版，都不带找点什么引起百姓兴趣的新闻点的。白虹当时就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我觉得有个人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人是滨海人，而且在省委干过，各个媒体都很熟，对新闻业务也很懂，难得的是他对城市经济发展也颇有研究，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过好多文章。

彭云山当时就十分兴奋地问，这位高人是谁啊，不会是你白处的爱将吧。

白虹眨了眨眼睛，会心地一笑：就是那个给你捅了一个大篓子的高人，他叫周倜。

彭云山的思维当时就卡壳一下，为什么都觉得周倜合适？当初郑晓玲就和他提过，她读研究生的那位老教授门下，有位省委出来的大学讲师，很有头脑，还是滨海人，给学生讲课都能吸引别的系的来旁听，而且对经济发展颇有自己独到的一套想法。当初只是对升迁任命不满，觉得受不了相互倾轧的氛围，才从省委出来到校园躲清净。大学里，学生们都戏称这个人是周市长。

郑晓玲说，能征服思想最前卫的学生，那就肯定是应该有绝对超乎常人的能力和口才，不好好利用一下可惜了。彭云山当时只是有这么个印象，也没治可否。没想到，这个稍带点传奇色彩的人物，居然就是当初白虹上任时辞职不干的那位老兄。既然白虹都能不计前嫌特意大力推荐，说明这小子肯定是有让人瞩目的地方。

白虹还说，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与人相处之道，尤其是不懂官场里的那些最起码的潜规则。你知道吗，我没去新闻处之前，他到处说我是靠打麻将上来的干部。我去了新闻处没两天，这人就辞职不干了。说老实话，我特别想找这个人好好聊一聊，这么倔强的思想意识，在这个社会上该怎么活？

彭云山觉得奇怪，既然白虹自己也知道两人有这么大的隔膜，为什么还会提起这个人来，还如此郑重举荐。他轻描淡写地说：白处长，你不会是觉得我那还不够乱吧，连你的面子都敢胡掘乱卷的人，我能够驯服得了么？

白虹十分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如果就在校园憋着，可惜了，而且以他的性格，在学校那帮老学究那里，肯定是一样混不明白。你现在是一方的土皇帝，应该可以想出合适的办法，既让人尽其用，又不让他捅娄子。说实话，这个人文笔好，头脑灵，要是真会接人待物的处社会，那绝对是当秘书的好材料。可惜啊，可惜……彭市长，我也只是推荐，毕竟白玉无暇总是神话里的事。刘罗锅说的好，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你老兄好好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