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倜看着对方很认真的神情，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可爱的彭市长，让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郑晓玲带有一些无奈地腔调，慢慢地说，“你们彭市长在交通局的时候，办公的地方是东江的一座老楼，办公室的举架很高。有一天呢，一只麻雀误飞了进来，情急之下，它就拼命地在屋子里四处乱飞，想要找一个出口出去。办公室里的人当时比麻雀还着急，就把所有窗子都打开，希望麻雀可以尽早飞出去。可是麻雀一直在最高的地方飞来飞去，四处撞壁，就是飞不到窗子的位置。有的人就提议，要不先抓住它，然后再放飞吧。大家一听也对，就七手八脚地抓麻雀。”

周倜边听边露出一丝微笑，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接话说：“大家越是要抓麻雀，它就飞得越高，直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飞出去，是吧？这个故事叫飞低一寸，其实只要麻雀懂得稍微飞低一点，那它就可以找到窗子，可以轻松地飞出去了。”

郑晓玲叹了口气，望着有些得意的周倜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器重你，不过我也知道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觉得你是人才又不愿意用你。官场我不懂，但是在商场上，人家讲的绘声绘色的时候，你突然就把谜底捅破了，那是很扫兴的事情。”

周倜脸上掠过一丝歉意，点上一根烟掩饰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郑总，我是没把你当外人啊，如果我一直憋着，到最后再说，这个故事我听过，那不是浪费你感情么。”

“你这张嘴，迟早会吃亏的。”郑晓玲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叫周倜也一起去看看风景。两个人走到了观景台的栏杆边上，郑晓玲指着远处的大海说，“记不记得小时候眼保健操怎么说的，要眺望远处缓解眼睛的疲劳。你是懂的很多，可是低飞一寸的意义，你似乎还完全没有考虑过。我们站在这里，往近看就是栏杆、黄土、杂草，可是往远看就是无尽的大海。”

“还有苍茫的蔚蓝天际，”周倜把手里的烟弹了一弹，任烟灰随着海风飞散着，他回过头才说，“晓玲，我要谢谢你，在彭市长那里推荐我。他找过我，让我帮着写一些可行性报告，我也都认真去弄了。但是，你如果是来劝我重新进政府去工作，我觉得还是无法适应。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站在安静的地方，默默地做一些事情，一样可以为合得来的人出些力。再说，也许我就是那三板斧，能否对领导的脾气也不好说。何况，领导器重一个年轻人，也许就是一时高兴，未来会如何，也未可知吧。彭市长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现在能做的我就会做，不是也都在做。”

“那你这次怎么没去成香港？”郑晓玲有点讽刺的意味，“你我都是理想主义的人，但是有出世的想法，最后却都是入世为凡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