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头一天，门口接待室的老大爷就给周倜上了一课。他去办手续的时候，没有和刘东打招呼，想想自己路都熟，以前和省里领导也来过滨海市政府，直接就单身前往了。结果在接待室办手续的时候，老大爷让他先给里面的人打个电话，说好了人在，就给他开入门条。周倜想了半天，才有点不自在地说：“是彭市长请我来的，难道我要给彭市长打个电话，然后让他和你说一下，才能让我进吗？”

老大爷抬头看了看他，一点都不吃惊，直接说：“你是上访的吧，信访办不在这里，你出门往右拐，直行300米再左拐就看见牌子了。”

周倜亮了亮自己的工作证说：“我不是来上访的，按规定，我有正式的工作证，有合理的办事理由，你就应该开给我入门条。”

老大爷笑了，说：“年轻人，你这个规定是哪里的规定？别诳我了，市长忙着呢，你就是想尽什么办法也见不着，最后都得走信访办。”

面对这位执着而热心的老大爷，周倜真的是浑身解数无用武之地，最后还是电话把市长秘书刘东约了出来，这才得以进入滨海市政府。刘东说：“你可真行，自己就来了，也没事先打个招呼。彭市长今天一整天都没空见你，安排你直接去综合二处报道。”

周倜还没有从接待室的尴尬里脱离出来，拉着刘东就说：“真的是县官不如先管，省委都是有工作证有正式办事理由就可以进，怎么到了滨海市反而这么啰唆了。各个处室的人，哪有那么多功夫，还都得挨个给接待室的大爷打电话说声‘放行’？”

刘东看了看他认真的样子，就十分好笑地说：“省委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吧，你以前接待的都是省里的新闻媒体，那当然是一亮记者证，填个登记表格就可以进了。咱们这小城市，上访的、讨债的、越级反应映疾苦的，那要是都接待起来，的确是接待不过来。”

周倜想了一想，也许真的是这样？反正之前在省委的时候，各个部门来人，那都是亮亮工作证，做个登记就可以进了，接待室的老大爷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废话。这样一想，他就觉得也怪不了人家老大爷。“你别说，人家老大爷还真是热情，紧着指点我去信访办呢，也算是尽职尽责了。老爷子就是太武断了，好像他是政府接待办管调度的。”

“周老师，你还别小看那老大爷，人家也是有来头的，”刘东一边把他领到楼里，一边叮嘱他说，“这里不比学术讨论会，也不比你那学校，更不是你工作过10年的省委。政府虽小，但是人员可不少，哪个部门的小角色背后都可能来头不小，你千万别得罪谁。拿接待室的大爷来说吧，三个人，一个是纪委书记递过话的，一个是办公室主任的表亲，还有一个据说是省军区某位领导的老乡。”

这一点，周倜倒是没想到，接待室的活也不是什么好位置，至于这么大的来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