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回头看屏幕，看到时间刚好来到七点半，接着快进七点三十一分的画面，史拓桑正以三倍的速度走出办公室。他长得很高，肩膀宽阔，有点驼背，两鬓斑白。他拿着一个很薄的公文包，在屏幕上他看来像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跑到衣架旁拿下黑色风衣，迅速穿上后又跑回秘书的办公桌。他突然弯腰交代了些事情，然后又跑出画面外。芙萝莉丝更用力按下快进键，快进速度加倍，秘书突然动了一下，开始在她的位子上摆动，转速已经快到看不清时间的数字。八点一到，秘书跳了起来，芙萝莉丝及时放慢到三倍转速，因为要抓出她打开史拓桑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她握着门把，把身体往内倾，一只脚离地，然后立刻转身关门。她匆匆在正方形的办公空间绕了一趟，拿起皮包、雨伞与外衣，然后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暗处。芙萝莉丝又把快进速度加倍，时间的数字跑得更快了，但是画面已经变成静止不动。数字不断往前快进的同时，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依旧静止不动。

李奇问：“清洁工什么时候进来的？”

芙萝莉丝说：“快十二点的时候。”

“那么晚？”

“他们的工作时间本来就那么晚，而且都是准点开始工作。”

“在那之前，书面上没有任何动静？”

“完全没有。”

“那就继续快进吧！我们看看。”

芙萝莉丝按下快进键，她一边快进，看到的都是一片空白画面，一边又要改用正常转速查看画面上的时间。在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时，她开始用正常转速播放画面，时间又开始一秒一秒往前跑。在十一点五十二分时，走廊另一头有了动静，三人一组，两女一男的清洁工从黑暗中浮现在画面上，他们穿的都是深色工作服。这三个人看来是拉丁裔，身材短小精干，一头黑发，表情严肃。那男人推着一辆工作车，车子前半部套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后面架子上的托盘塞满着抹布与各种喷瓶。其中一个女的扛着一台吸尘器，吸尘器在她背后就像个袋子。吸尘器的吸管很长，上面装了个很宽的吸嘴。另一个女人一手拿着一个水桶，另一手拿着方形拖头的拖把，拖把中间有个用来把拖头拧干的装置。他们都戴着看来像白色，实际上可能是透明或浅黄色的塑料手套。那三个人看来一脸倦容，典型值晚班的样子，但全身上下整齐清洁，一副很专业的模样。他们留了一头整齐的发型，脸上好像写着：我们知道这不是世上最棒的工作，但我们会好好干。芙萝莉丝按下暂停键，画面冻结在他们接近史拓桑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

李奇说：“他们是谁？”

芙萝莉丝说：“公家雇员。华盛顿大部分办公室里的清洁工都是临时工，领的是基本薪资，也没有奖金，流动率极高，任何城市都是这样。但我们跟联邦调查局一样，当然都需要非常可靠的人手，所以人员都是我们直接聘用的。他们必须经过层层考核与背景调查，只有善良百姓才能来这里上班。而且我们给的薪水很合理，不但有医保，放假也有薪水可领，应有尽有。他们被视为局里的一分子，跟任何人一样。”

“那他们的表现呢？”

她点头回答：“一般而言都很好。”

“但你觉得是他们把信带进来的？”

“我想不到其他答案。”

李奇指着屏幕说：“那么，你觉得信藏在哪里？”

“可能在垃圾袋里，装在一个纸质很硬的信封内。有可能放在封套里，黏在工作车上的托盘或架子下面。也有可能藏在男清洁工的工作服里，贴在他的背上。”

她按下播放键，几个清洁工继续走向史拓桑的办公室，门在他们背后摇晃一下后关上，画面又开始毫无动静。画面上的时间继续跑着，五分钟……七分钟……八分钟过去了，这卷录像也在此刻播完。

芙萝莉丝说：“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