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了一次：“我有不祥的预感。”

一小时后，联邦调查局的鉴证小组抵达，把会议室桌上的信纸拍照存证。为了显示纸的尺寸，他们在旁边摆了一把尺，然后用无菌的塑料镊子把信纸与信封分别装进一个证物袋里。芙萝莉丝在袋子封口上签名，确保证物不会被乱动，然后就被他们带定检查。接着她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确认阿姆斯特朗下了海军陆战队的直升机，然后顺利回到家。

她说：“这下我们安全了，但只是暂时而已。”

法兰西丝打个哈欠，伸伸懒腰后说：“那休息一下吧！准备迎接一个星期的硬仗。”

芙萝莉丝说：“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连这件事的真假都分不出。”

法兰西丝说：“不要想太多。”

芙萝莉丝看着天花板说：“如果是乔伊，他现在会怎么做？”

李奇停了一会儿才微笑说：“可能会去西装店血拼吧？”

“我是说真的。”

“他会把眼睛闭起来一分钟，用西洋棋的方式把这一切回想一遍。他读过马克思的书，你知道吗？他说马克思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可以用一个问题来解释一切，那就是--谁是既得利益者？”

“那又怎样？”

“我们假设这就是内鬼的手笔，于是马克思会说，有个内鬼想要从中获得好处。乔伊会问：’那他获得好处的方式是什么？‘”

“方式是，让史拓桑觉得我很无能。”

“然后让你被降职或开除什么的，因为这样对他有好处。那就是他的目标，但也是唯一的目标。如果是那样，阿姆斯特朗便没有真正的生命危险，这是重点。然后乔伊会问：’假设不是内鬼，这就是外人干的，那又有怎样的好处？‘”

“藉此暗杀阿姆斯特朗。”

“这件事多少会让他很高兴，所以乔伊会说：’你必须要做的，是把这件事当作外人干的，保持镇静、不慌不忙，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出错。这个策略可以一石二鸟--如果你保持镇静，那内鬼就没有好处可言，而如果你不出错，那个外人也无利可图。‘”

芙萝莉丝点点头，觉得有点挫折。“但到底是内鬼还是外人？清洁工说了些什么？”

李奇说：“我觉得是他们认识的人说服他们夹带进去的，但他们没有承认。”

“我会叫阿姆斯特朗明天不要出门。”

李奇摇头说：“不行，你这么做，每天都会疑神疑鬼的，他接下来四年也不必出门了。镇静一点，挺过去就是了。”

“说得比做得容易。”

“其实不难，深深吸口气就是了。”

芙萝莉丝保持不动也没说话，接着她点点头。“好，我会派个司机给你，明天早上九点回到这里来。明早还会开一个对策会议，距离上次刚好一周。”

清晨又湿又冷，好像秋天已经结束，冬天的脚步也不远了。街头烟雾弥漫，好像白云飘下地面似的，行人把脸埋在围巾里，匆匆走过人行道。早上八点四十分，法兰西丝与李奇在饭店外面的出租车等候区碰面，同时发现已经有辆特勤局的林肯礼车在等着他们。礼车并排停车，引擎也没有熄火，司机站在外面等着。他大概三十岁左右，身穿深色外套，戴着手套，而且他正绷紧着神经，不安地扫视着人群。他的呼吸很快，口鼻冒着雾气。

法兰西丝说：“他看来很忧心。”

车子里面很热，整趟车程中司机连半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他只是急着穿过清晨的车流，把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时发出“唧啾”的响声。他领着他们快步走过大厅，搭电梯上三楼，经过接待柜台后他们发现是另一个家伙在值班。他指着那条通往会议室的回廊说：“会议已经开始了，你们最好快点。”

除了芙萝莉丝与史拓桑之外，会议室里空无一人，他们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有动作也没出声。在他们之间，那一片光滑的木头桌面上摆着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联邦调查局为犯罪现场拍的制式八乘十照片，上面有昨天看到的那十二个字：阿姆斯特朗的死期即将来临：另一张是匆忙间完成的拍立得照片，拍的是另一张纸，李奇走过去后弯腰仔细看。